近日在爱奇艺和央视八套收官的《黄雀》再次拓宽了刑侦悬疑剧的边界。顾名思义，剧集用蝉、螳螂、黄雀三者的食物链关系，暗喻警察和盗贼的追逃关系，也用悲悯的人文关怀角度展现小人物的爱恨情仇。
拍摄方式上，该剧采用时空交错的剪辑技巧交代人物前史、呈现人物内心世界，给警匪群像故事带来了全新的叙事美学。
制作方面，还原年代感的绿皮火车、上万名群演的参与、符合地域特色的城市景观，也大大提升了剧集的真实感和时代感。
总制片人张海东、编剧王小枪、导演卢伦常，已连续合作三部剧，组成了备受观众好评的“铁三角”班底。其中最为瞩目的两部剧《对手》《黄雀》，均由郭京飞主演。此次《黄雀》又加入了秦岚、祖峰、郭柯宇、姜大卫、王浩信等多位戏骨，呈现了一幕幕错综复杂、草蛇灰线的反扒大戏。
近日，影视独舌对话三位主创，请他们来谈谈合作多年的默契和《黄雀》幕后创作的故事。
2020年拍摄《对手》时期，总制片人张海东、编剧王小枪、导演卢伦常就在构思下一部的选题。
张海东认为，刑侦剧在剧集市场上有天然的优势，情节紧张、刺激、充满悬念，是观众喜闻乐见的类型。
近几年接连创作了《功勋》（“无名英雄于敏”单元）《对手》《县委大院》《哈尔滨一九四四》的编剧王小枪，也不想再重复市场上常见的扫黑或以命案为主线的传统刑侦剧，希望做一些创新和突破。
“’铁三角’是大家给我们的一个荣誉。我和卢导在2012年就合作过，我和小枪也合作了4部剧。我们的默契度是非常之高的，互相之间越来越信任，对项目的判断也都有共识。反扒题材近年来没人触碰过，反扒警察也比较冷门和低调，给了小枪比较大的创作空间。”张海东表示。
王小枪也认为，三人的合作是1+1+1大于3的。编剧、制作、导演，加上主演郭京飞，这四个最重要的环节到位，整个剧组的创作氛围和底线就会形成，就像一块吸铁石，每个加入进来的人都会被这种磁场所影响。
“很多年前我和卢导一起工作的时候，她就说过，一个编剧努力的方向，应该是剧本上的任何一场戏，导演都删不掉。”王小枪说。
看过《黄雀》的观众都能看出，相对2021年播出、获得高口碑的现代谍战剧《对手》，《黄雀》做了许多方面的调整。比如在同样以小人物为核心看点的同时，做了不少人物群像上的深入塑造和影像技术上的升级。
“《对手》作为国家安全的题材，相对厚重、写实一些，有一些小幽默，更多是国安警察和间谍隔空博弈的东西。《黄雀》有反扒警察、正反群像、喜剧的设定，我希望做一个全新的升级。比如《黄雀》中，郭鹏飞跟黎小莲有很多场相互试探的戏，主角从隔空博弈变为一种正面的交锋。”卢伦常导演对比两部戏的差异时，如是说。
卢伦常导演强调剧集真实性和细节上的展示，《黄雀》有七八年的时间跨度，有很多人物的前史需要交代，美术的呈现是剧集落地的第一步。
剧中最常用到的场景是2004年的火车站，剧组走遍了南方许多城市，最终把火车站的地点落在了长沙。
“筹备前期，我们的制片部门和美术部门的郭达利老师走了多地去选景，力求做到真实还原年代感。长沙火车站是我们找到的最接近我们的想象的地点，最终我们在站内外拍了小一个月的时间，动用了1万人次以上的群演，啃下了这块硬骨头。”张海东表示。
《黄雀》的写实感贯穿始终，观众不光经常可以看到人群进站、出站的镜头，还能看到车厢内不时上演的警察捉贼大戏。
为了车厢内的戏，剧组搭建了15,000平米的棚景，里面有真实的火车头加上三节的模拟车厢。
据悉，《黄雀》的美术部门参考了韩国电影《雪国列车》，做了模拟的运动装置，在火车底部，车厢的连接处，模拟了所有的火车的律动。
王小枪称，在写《黄雀》时遵循了两个基本原则。第一是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的是非观。
第二，则是对于人物的悲悯心。盗贼之中也有误入歧途的人，比如黎小莲虽然也在盗贼团伙中，但她对于独自抚养孩子的单身妈妈的帮助，也是一种善的体现。
如今，观众看剧越来越细，相同制作班底的两部剧难免会有对比。同样都是由郭京飞主演，《对手》中的李唐和《黄雀》中的郭鹏飞身上有类似的感觉，也再正常不过了。
但在王小枪看来，这是两个完全相反的人物。
“《对手》的李唐看似是被动的，被追逐的，但他最后反而是掌握了自己的命运，一步一步看到了自己未来的结局，保护了自己的家人。《黄雀》中的大鹏看似是一个很主动的人，面对生活困境或是棘手案件，他仿佛都是游刃有余的。但当他面对自己的感情时却是抓不住、也看不清的。”王小枪说。
同时，《黄雀》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并不是固定不变的，人物在变化，人物关系也再不停地流动。
比如在剧中，蝉指的是被盗者，螳螂指代小偷，黄雀就是以郭鹏飞为代表的反扒警察。但同时，每个人都是追逐者，也在被追逐。
面对情感的时候，郭鹏飞就成了螳螂，命运就变成了黄雀；而黎小莲的蝉就是他弟弟，她的黄雀就是佛爷。
而剧中，被许多观众津津乐道的是，贼之间也有鄙视链。
剧中描写了各种贼，有散贼、有过路贼、有团伙作案、也有被贼奉为祖师爷的地头蛇。他们也与其他各个行业类似，有技术的通常受到尊重，小偷普遍瞧不上抢劫的，认为那没有技术含量。
同时他们也相信因果报应，会鄙视偷病人家属的贼。
这其中，有人定规矩，划地盘，比如广叔（姜大卫 饰）；有人自立山头，成了高智团伙中的话事人，但因心狠手辣，贪得无厌而最终伏法，比如佛爷（祖峰 饰）。
“广叔是本地的贼头，代表了老派的贼，他总强调规矩，其实就是他定的规矩，能从他店铺里偷走一样东西就能毕业，也是规矩之一。广叔是玩技术的，佛爷是玩脑子的。俩人既是旧相识，又有差异。佛爷在暗，就连广叔也以为佛爷金盆洗手了。”王小枪解释道。
而有趣的是，最初的剧本里主角名叫“大鹏”，后来因为定了由郭京飞主演，给角色又命名为“郭鹏飞”。
据王小枪透露，大鹏和黄雀是有呼应的，大鹏是警察，但他的爸爸是个小偷，这是命运的离奇。“每个人小时候心里都有一只大鹏，觉得自己未来能干很多事，要成为多么厉害的人，要掌控命运，但是到了中年，你才发现你以前心里面的大鹏，最后就变成一只黄雀了。”
《黄雀》的创作，是多线索、多时空、多视角的交叠穿插结构，每个故事、每段关系，都有很多繁杂的生活细节和戏剧性，人物关系则像蜘蛛网，不同的人之间都会有所呼应。
对于悬疑剧来说，升级技法的同时也会带来一些争议，比如剧集的信息量过大、人物过多而带来的观剧门槛的提升。
对此，王小枪用恋爱时的互动来比喻创作者与观众之间的关系。
“就像恋爱时你精心准备了一顿晚餐，从食材到烹饪，再到餐厅的布置都花了心思，结果人家来了之后说对不起，我只吃汉堡，我不需要吃这些东西，会有一种失落感。但是后来越来越多正向的反馈，也让我觉得这一次尝试还是良性的，不要小看观众。如果你足够认真去做了一桌大餐的话，依然会有很多人可以品得出来的。”
张海东认为由繁入简是简单的，但是要在思想性和技术性上达到平衡，并且有所创新、保持审美，就是很难的事。长剧集终归需要做到引领观众的审美。
“我们不想做一些简单的强情节，和血腥的噱头，这对于卢导和小枪来讲不是难事，但是在这个行业里面做一点点小的创新，都不是特别简单的事情，这次我们都是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在求新求异。我们下次会尽量把各类观众都吸引进来，这是我们未来的目标。”张海东表示。
导演卢伦常从技术角度分析，《黄雀》还有继续上升的空间。“其实我的每一部戏播完，我都会反思。《黄雀》中我做了很多实验，下一部戏也会做不同的实验，如果再拍下一部的话，我可能会在交代人物前史方面压缩一点，并且提升两个时代中间的连贯性，方便观众去理解。”
关于三人组成的“铁三角”组合对于现实题材剧集的把握，张海东认为，现实主义是根基，类型则是发动机。求新求变，在真实性和戏剧表达上找到好的平衡，再发挥出创作者的主观能动性，就能完成一部大家都满意的作品。
“小枪的作品很多都是以小见大，从细节反映出人性和情感。但是从制作来讲，一部长剧集怎么才能做到脱颖而出，我觉得就是你遇到了一个好项目，搭配一帮特别好的适合它的人，再用匠心精神和主人翁精神去把这个故事完整呈现出来，而不要局限于某某题材和赛道。”张海东说。
目前，《黄雀》有系列化的计划，从故事结尾的“第一季（完）”和蓄势待发的新人物的出现，就能窥见端倪。这对于喜爱《黄雀》的观众来说绝对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礼物。
长剧向短，刑侦悬疑剧是绝对主力。已有《小大夫》（悬疑手法写医疗）《对手》和《黄雀》三部剧在手的“铁三角”，也必得承担更重的任务。让我们期待与《黄雀 第二季》再会。
【文/无花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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