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天回金华寺●山门(乐楼)复合式屋顶

金华寺山门为保存相当完整的

清代木结构戏台(又称乐楼)

前端即面朝寺外部分为凸字形结构,硬山顶+歇山顶

后端即乐楼为单檐歇山顶

整个屋顶造型精巧别致,脊兽多样

是川西古建的代表作品之一

金华寺山戏台(乐楼)全貌


金华寺戏台(乐楼)护栏及雕花局部


和其他伽蓝之旅事先做一番功课不同,造访金华寺纯属偶然。尽管来说,没有这次偶然,或近或远的日后某个时刻,金华寺也会安排日程;不过偶然之举带来的意外收获会格外令人兴奋。

那日在手机上查询昭觉寺路线,双指无意间拉大地图,地铁三号线金华寺东路这一站名跃入眼帘,就势再拉大一些,看是否会有“楼阁”标识出现,以便确认不光是站名,得有“金华寺”这样一个伽蓝至今仍存。毕竟只存一个地名的现象很普遍。确定之后,重新规划出行线路,先去金华寺,等折返时中途出站,再去昭觉寺。

造访早于昭觉寺,但迟于昭觉寺系列文字之后推文,在于补足相应的功课。当时身处金华寺,不等归来就知道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山门既戏台、攒尖顶六角亭弥勒殿、壁画、石刻……

金华寺的山门(姑且这样称谓)居然是一个戏台。

我确定这不是首次见到如此结构的建筑,但确定金华寺是本人所见如此结构布局的首个伽蓝。在川内各古镇,几乎所有的湖广、福建(以上通常直书其名或曰南华宫)和山陕等地会馆都是这种结构——那是以议事、娱乐和共叙乡谊联络感情为主的场所,戏台是必不可少的硬件之一。更进一步,在资中罗泉古镇,我国唯一的盐神庙,也是如此建构。

成都金华寺:戏台既山门|繁华落尽,伽蓝与历史的双向遗忘

然庙与伽蓝毕竟不同。庙以供奉祭祀为主,“讨神灵欢心”自然越是热闹越好,人间烟火何尝不是神灵爱好所在——很多神灵都是人间圣贤逝去后的神格化存在。而伽蓝,除了供奉三宝以外,还是出家僧众修行的道场,讲究清净庄严,为何会有这样一个乐楼(戏台)?

原来,金华寺如此布局结构,与天回镇曾经的繁华密不可分。

天回镇得名,是唐玄宗于此地收到前线捷报,都城长安已复,连忙起驾。天子回銮之地是谓天回,天回镇从那时起就是响当当的存在。在不很久远的当年,天回镇可以说是整个成都乃至四川的一个缩影,有李劼人《死水微澜》为证——此书描写的众生相,就是天回镇众生于时代之中的表现。

再往前,清代乾嘉时期,如今早巳以变脸绝技走红海内外的川剧处于发轫阶段,看戏是最时尚的民俗文化活动。而复修于乾隆年间的金华寺完全由民间集资,在寺中修建戏台用以酬神娱人是施受双方的共识,包含着最朴素的感恩之情。有识之士更是以“一以答神庥,一以培风脉”为宗旨。

对于普罗大众,佛菩萨、土地公、城隍老爷、关圣帝等等并无多大区别。而对于伽蓝一方而言,众生欢喜则佛欢喜——亦未尝不可。与其说“妥协”与“变通”,不如说“人间佛教”的具体体现。

如今,历史揭过一页,随着城市功能区的变迁和重新规划,天回镇不复当年又胜似当年:成都北部新城核心区域,北大门第一重镇。这从金华寺外几条车水马龙的大道不难看出。

繁华落尽,伽蓝与历史之间曾双向遗忘。但若以无始以来的的时间长河衡量,这遗忘,不过短暂一瞬。金华寺历经几番身份变化,复归最初的伽蓝功能。赵朴老所提倡的人间佛教亦方兴未艾,金华寺乐楼“人间是剧场,舞台小世界”的对境依旧;这方保存完好的戏台,其意义不局限于历史。

戏台左侧(以面朝大殿为前后方位)立有《新建乐楼碑记序》石碑。落款处刊有年份,为清道光二十年(公元1841年),距今已是小二百年时光。想来碑文刻字当时有描红等工序,如今已被岁月洗去铅华,但仍清晰可辨。

整个乐楼的所有屋脊均有脊兽装饰,包括必不可少的鸱吻。另有诸多人物,不知是“骑凤仙人”类的“标配”还是专用于戏台建筑。待参观完乐楼,将目光投向金华寺整个前庭,还会有更多的意外惊喜。等穿过观音殿,步入二进院落,方明白金华寺从市级文保单位提档为省保单位,确是其来有自。

(未完待续)


一方伽蓝

十方常住

关于作者|舒放,力求避免油腻的中年男子。流浪各地,但定型于高大陆青海。写诗多年,一直坚持着,哪怕诗歌从大众变成小众乃至现在的旁门,喜欢不减,且欢喜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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