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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圣”张芝,乃汉末草书之集大成者,更是今草范式的开创者。其草书破章草之规整樊篱,立今草之流便风骨,以笔墨为舟,载汉时文人的疏放胸臆,在书法史上划开一道贯通千古的墨痕。
张芝草书最著者,莫过于“一笔书”之创。其笔势如流云舒卷,无滞碍之态;线条似惊鸿掠水,有婉转之姿——筋脉连属处,若春蚕吐丝,绵绵不绝;提按转折间,如老松挂壁,刚劲不颓。观其《冠军帖》《终年帖》,字字相属而不黏滞,笔笔相生而不杂乱:“知汝殊愁”四字起笔沉雄,墨色浓如漆;“且得还家”转而轻扬,飞白似霜染,一气呵成间,如临江河奔涌,虽变幻无方,却暗合天然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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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临池学书,池水尽墨”的痴绝,更赋予草书灵魂。每一字非徒然挥洒,而是心手相契的凝结:横如千里阵云,竖若万岁枯藤,点似高峰坠石,撇如陆断犀象。章草的波磔被他化入流转的笔意中,既存汉隶的骨力,又添今草的气韵,使草书从“隶之捷”的实用书写,跃升为“寄情寓兴”的艺术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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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二王”慕其法,王羲之叹“张芝临池,池水尽墨,使人耽之若是,未必后之也”;历代草家奉其为圭臬,从怀素的狂放、黄庭坚的奇崛,皆可寻见他线条中的血脉。张芝草书,非仅笔墨之艺,更是汉末文人突破礼教束缚、张扬个性的精神投射——以笔为剑,破陈规之茧;以墨为魂,载旷达之心,终成千古草学不可逾越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