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蒙自时，何根兴（蒙自市兴宇果业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刚发走一车“阳光玫瑰”。因为要改种蓝莓，所以采用“一刀切”，采完之后砍掉葡萄藤，平整土地，再铺上防草布，把早早准备好的蓝莓盆栽移到大棚里，就完成了从葡萄到蓝莓的转型。
“你为什么要换蓝莓？”我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感到意外，但好奇他的心理变化。何根兴做为浙江人在蒙自种植葡萄的代表人物，他的想法同样也有一定的代表性。
“其实早几年我就关注过蓝莓，只是因为圈子里没人懂技术，所以没有下手。”何根兴说：“去年我们认识的几个老乡种了蓝莓，第一年就卖了12万元/亩，效益很好，加上这两年’阳光玫瑰’的行情走下坡路，我们的葡萄树也已经老化，品质做不起来，本来就想更新的，现在蓝莓行情好，就把它改成蓝莓了。”
先集中管养的蓝莓盆栽
“全部改还是部分改？”我又提到这个鱼与熊掌的问题。
“本来我是计划把100多亩葡萄园全部改掉，后来看看早期的’阳光玫瑰’价格还行，有点舍不得，就先改一半，准备了50亩地的苗。”何根兴说：“现在已经花了110万元。”
“全部做下来一亩地要多少钱？”我算经济账。
去年4月份开始种蓝莓的管彦康跟我算过一笔细账，一个盆种下来的成本（含资材、苗木以及分摊的滴灌系统）在40元左右。按照何根兴一亩地计划种540盆的密度算，正好与110万元的前期投资额相吻合。
工人们在清理砍掉的葡萄藤
“如果是新建棚，一亩地的成本在8万元左右。”何根兴介绍：“像我们这种老葡萄园改造，一亩地的成本也就3~4万元。去年要4万多元，今年因为资材的生产厂家多了，价格也下来了，估计3万多元就能搞定。”
“那不算高，你如果重新种葡萄，加上改土的费用差不多也要这个数。”我知道何根兴很舍得下有机肥，这个成本也很高。
“对啊！但是蓝莓的收益要比葡萄快多了。”何根兴说：“我们按照去年的行情打5~6折，当年还是能回本的；回本之后它每年的生产成本也就1万元/亩，比葡萄低多了，葡萄要2万~2.5万元/亩……”
蒙自成片的蓝莓园
我也不知道这本账算得对不对，反正农业按数学的算法都是能挣钱的，而且是一个暴利行业。
“我们浙江老乡在蒙自种葡萄的改得多不多？”我再问面上的情况。
“差不多有50%了。”何根兴说：“大部分都是今年改的，因为春节前蓝莓的价格还是100多元/公斤，哪个看了不动心啊！所以大家都跟我一样，先把苗集中培养起来，等卖完葡萄再搬进去。”
“不担心这个发展速度吗？”我对任何一哄而上的事情都是心存忌惮的。
2021年卖16万元/亩的“阳光玫瑰”
“担心是有点担心的。”何根兴实事求是地说：“反正我们中国人都这样，只要有价格、有利润大家都会冲，就像原来种葡萄一样。”
何根兴2013年到蒙自，先是冲“夏黑”，亏得一塌糊涂；2019年又冲“阳光玫瑰”，挣得钵满盆满。就像那首耳熟能详的的闽南歌：爱拼才会赢。
“现在蓝莓的技术怎么解决？”我提到关键点。
何根兴第二次冲赢除了踩对品种的红利之外，还有6年的技术铺垫，从一个葡萄“小白”成长为当地小有名气的技术带头人。而现在的蓝莓是采用基质盆栽，跟葡萄的地栽完全是两个技术体系。
何根兴新添置的蓝莓灌溉系统
“请技术员，因为我们对蓝莓都是一窍不通的。”何根兴说：“但自己必须要学，光靠技术员，他们也管不过来。等发现问题，就来不及了。”
“你当年种葡萄花了多长时间入门的？”我好奇地问道。野心勃勃的兰志刚在建水折腾了7年，扔了3000万元，今年才找到一些门道。
“一年时间。”何根兴得意地说：“我这个人爱钻研，以前在老家学缝纫，人家要学3年，我学了4个月就开店了。”
“那你觉得现在的葡萄种植跟早几年相比，在难度上有什么不一样？”我想听听这位缝纫师出身的技术师傅对产业的认知。
已经有十几年树龄的葡萄树
“以前好种，现在大棚多了，雨水少了。像今年基本上没有雨水，井水都快干了。”何根兴说的是天气上的变化。
“你觉得有什么变化呢？”我又问同行的张飞宇（广东杰士农科云南事业部负责人），他在云南服务农业也有十几年了，在葡萄上颇有心得。
“主要是种了这么多年，土壤出现’三高’了，高盐，高酸，高容重，土壤板结，微生物活力差，根系吸收能力越来越差，所以何总说品质做不上去。”张飞宇说：“我们在修复土壤时，一定要减少施肥量，然后用土贝康去激活土著微生物，再结合乌金绿或他们自己沤制的花生枯水，去灌根……”
张飞宇（右）向何根兴（中）解释土壤的三高问题
“你们这些产品现在可以在蓝莓上使用吗？”我突然想起前几年张飞宇跟我提起过，在云南种蓝莓的国外公司对有机水溶肥比较忌讳，怕衍生藻类，堵塞滴灌系统。
“可以啊！像何总这样今年新种的蓝莓，我们推荐用乌金绿+挪威海藻素，可以起到提苗、促分枝和加快枝条老熟的作用。”张飞宇介绍：“因为他要赶时间，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足够多的结果枝组，早投产，早回本。这个方案我们已经用得很成熟了，如果担心堵塞管道，可以直接拉皮管浇。”
“太好了！因为蓝莓我们刚开始种，自己不懂，技术员说不能用，我们也不敢用，现在杰士已经有成熟的方案，有效果我们就敢用。”何根兴说。
前期促分基生枝是蓝莓早回本的技术关键
这是浙江人的特点之一，实用主义，讲究效果和效率，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以后蓝莓会不会像’阳光玫瑰’一样，也会越做越大，越做越早，而品质却越做越差？”我有这样的担心。
昨天在弥勒时，管彦康就跟我讲起，现在有人可以把蓝莓做到跟手表那么大，直径超过4厘米。就像“阳光玫瑰”一样，最早的颗粒标准是10~12克，现在能做到30克以上，但口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何根兴在介绍这几年“阳光玫瑰”的市场变化
“也会的。”何根兴说：“因为市场喜欢大，大的价格高，上市早的价格也高。像他们去年种的，现在更新，9月促花，11月开始上市，到春节前后基本上能结束。蒙自这个优势还是很大的。”
“以前种蓝莓是不讲有机质的，现在大家或多或少会用一些，尤其是何总这帮种葡萄出身的，他们知道有机营养和生物刺激剂的作用，如果想做大，想赶早，他们一定会用，要把云南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张飞宇笑着说。
市场喜欢大颗粒的“阳光玫瑰”
“但最终还是要回归口感。”何根兴补充道：“像我们现在种的这个品种，18+的口感是最好的，果个太大容易发绵，没有脆度。现在的’阳光玫瑰’也一样，虽然市场还是喜欢大颗粒，但穗形不能做得太大，否则上不了口感，你还是卖不出去。”
“要找一个平衡点。”这是我这几年一直强调的产业关键词，产量与质量的平衡，外观与口感的平衡，短期效益与长期效益的平衡……
但令人遗憾的是，一贯受中庸之道洗脑的我们干起事来却喜欢走极端，急功近利，所以，每一个品种的最终结局都是产量越种越高，口感越种越差，然后价格越来越低……蓝莓也不会例外。
给自己留了后路的何根兴（左）
“反正我们本来就想挖树重新种葡萄，现在蓝莓有行情，我们就先赶一波行情，如果后面蓝莓多了，价格不行，我们再回头种’阳光玫瑰’。”何根兴给自己留个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