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问:老师,近期接诊数例舌炎患者,或舌红灼痛,或舌淡裂纹,中医辨证纷繁。
您常言“首辨阴阳,次分六经”,舌炎之阴阳纲领当如何把握?
林佳明师答:舌为心苗,又为脾之外候。
辨舌炎之阴阳,首察舌质与舌苔:
舌红赤灼痛、苔黄燥者,多属阳证,责之心胃火炽或肝胆郁热;
舌淡白裂纹、苔滑润者,多属阴证,责之脾肾阳虚或津血亏虚。
然需细参脉证,如《医学集成》云:“舌黄或黑而燥为阳证,润则为阴证”。
我曾治一老妪,舌痛欲含冰水,然脉沉细、渴不欲饮,实为阴盛格阳之假热,若妄投寒凉,必伤阳气。
学生问:若属阳证舌炎,心火上炎与胃火炽盛皆见舌红痛,二者如何鉴别?方证何以对应?
林佳明师答:心火上炎者,病位偏上,多见舌尖红赤、口疮频发,伴心烦失眠、小便短赤,乃火炎于上、心肾不交,方选导赤散(生地、木通、竹叶、甘草梢)清心利水,引火下行;
胃火炽盛者,病在中焦,舌痛多伴牙龈肿痛、口臭便秘,宜清胃散(升麻、黄连、当归、丹皮)或泻黄散(藿香、栀子、石膏、甘草)通腑泻热。
二者虽同属火证,然心火宜导,胃火宜降,此乃升降气机之要义!
学生问:阴虚火旺之舌炎,常见舌红少苔裂纹,您喜用知柏地黄汤,然临证见有合方活用者,其理何在?
林佳明师答:知柏地黄汤滋阴降火,确为阴虚舌炎之基础方。
然若兼见口干便秘、虚火灼络者,可合增液汤(玄参、麦冬、生地)增水行舟;
若虚阳浮越、咽痛不寐者,可加潜阳丹(砂仁、附子、龟板、甘草)引火归元。
我曾治一教师,舌裂痛三年,服滋阴药反增腹胀,详辨乃脾胃虚弱、津不上承,改投麦门冬汤合四君子汤,健脾生津而愈。
此即圆运动之理:中焦如轴,津液得运,则上下交泰!
学生问:舌炎见舌胖大齿痕、苔黄腻者,多辨为湿热,然有脾胃湿热与肝胆湿热之分,用药如何取舍?

林佳明师答:脾胃湿热者,舌苔腻而口黏腹胀,宜黄芩滑石汤(黄芩、滑石、茯苓皮等)宣化中焦;
肝胆湿热者,舌边红赤、胁痛口苦,宜龙胆泻肝汤清泻少阳。
然湿热胶结,需重气化流动!
如《神农本草经》谓茯苓“主忧恚惊邪,利小便”,正合湿去热孤之机;
若湿热伤阴,又当佐芦根、天花粉等甘淡生津,切忌燥利太过。
学生问:舌炎迁延不愈,或反复发作,常见寒热错杂之证,如舌红而脉沉、口疮而便溏,此时如何把握病机?
林佳明师答:此乃阴阳失调、升降逆乱之候!可效法甘草泻心汤(甘草、黄芩、黄连、干姜等)寒热平调、辛开苦降。
我曾治一商贾,舌疮灼痛却腹泻畏冷,证属上热下寒、中焦痞结,投甘草泻心汤加肉桂,交通心肾。
师法《伤寒论》“心下痞,但满而不痛者,此为痞”之旨,调其升降,则水火既济!
学生问:最后请老师总结舌炎治疗之核心思路,以及临证如何避免误区?
林佳明师答:舌炎之治,归根在于“调和”二字:
首辨阴阳定方向,次分六经明病位,再察气血津液通滞,终以圆运动复其升降。
误区有三:
一为见痛清热,忽视虚火;
二为拘泥局部,不察整体;
三为过度治疗,戕伐生机。
如地图舌之小儿,多属脾胃气虚,但以食疗调护即可;
若妄用苦寒,反伤生生之气。
当时时谨记《内经》“谨守病机,各司其属”之训,方得中医之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