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贞观十七年(643年)初春,长安城太极殿内,唐太宗李世民手持《起居注》,神色凝重。房玄龄进言:“陛下,史官记注,君举必书,以正得失,不可轻改。”李世民默然良久,终命人将《起居注》原封送还史馆。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评:“太宗之明,在于能容直笔,不掩己过。”这“不掩己过”四字,已见品格,若再加三字“知过能改”,合为“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便是《资治通鉴》中藏着的行事立身最稳妥准则。
01 为政之改战国时期,楚庄王初即位,三年不理朝政,日夜宴饮,还下令“敢谏者死”。伍举冒死进谏,以“有鸟止于阜,三年不飞不鸣”暗喻。楚庄王悟,答曰:“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此后他罢宴亲政,任用贤能,平定内乱,终成春秋五霸之一。司马光赞:“庄王之初,荒于政事,然闻过即改,故能兴楚。”
反观秦二世胡亥,赵高指鹿为马,群臣敢怒不敢言,胡亥非但不察己过,反而纵容赵高乱政,终致陈胜吴广起义,秦朝二世而亡。为政者若不知改过,便如堤坝溃蚁,终至倾覆。现代企业管理中,华为“蓝军计划”鼓励唱反调,正是为了及时发现偏差、修正错误,恰是“知过能改”的现代实践。
02 待人之改东汉末年,吕蒙初为武将,不喜读书,孙权劝曰:“汝年已长大,宜进学修业。”吕蒙以军务繁忙推辞,孙权再劝:“孤岂欲卿治经为博士邪?但当涉猎,见往事耳。”
吕蒙听后幡然醒悟,发奋苦读,后与鲁肃论议,鲁肃惊叹:“卿今者才略,非复吴下阿蒙!”两人遂成挚友,共辅孙权。司马光评:“吕蒙之进,在肯听言,知过即改,故能成其才。”
而同时期的袁绍,谋士田丰劝其勿与曹操决战官渡,袁绍不听,反囚田丰。官渡战败后,袁绍羞于见田丰,竟杀之。因不肯承认己过、修正错误,袁绍终失天下,身死国灭。

03 修身之改北宋名臣寇准,年轻时刚愎自用,大臣张咏劝其读《汉书·霍光传》,寇准不解,张咏曰:“霍光不学无术,此君之戒也。”寇准醒悟,此后虚心向学,收敛锋芒,终成一代名相,辅佐宋真宗成就“澶渊之盟”。司马光在《涑水记闻》中记:“寇公之贤,在能纳谏改过,故能善其终。”
反观西晋王衍,自视清高,空谈玄学,从不自省,石勒攻破洛阳后,王衍被俘,仍为自己辩解,终被石勒活埋。因不知修身改过,徒有虚名,终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04 不改之祸《资治通鉴》中,因执迷不悟、拒不改过而败亡者,比比皆是:
商纣王暴虐无道,比干强谏被杀,箕子佯狂为奴,纣王仍不改其行,终被周武王所灭;
三国时期,马谡失守街亭,本是因违诸葛亮节度,却临终前仍上书辩解,终致身首异处;
明朝崇祯帝,虽有勤政之名,却刚愎自用,错杀袁崇焕,屡败屡战却不知改弦更张,最终煤山自缢。
这些史例都在警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不改,是谓过矣。行事立身若固执己见、拒绝修正,终将被错误推向深渊。
那么,如何才能做到“知过能改”呢?
一是肯“闻过”,如楚庄王纳伍举之谏,不拒逆耳忠言;
二是能“认过”,如吕蒙听孙权之言,坦然承认自身不足;
三是会“改过”,如寇准受张咏点拨,切实修正行为。
05 结语千年历史长河中,《资治通鉴》反复印证着一个真理: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错、不改错。
为政者知过能改,可安邦兴国;处世者知过能改,可化怨为友;修身者知过能改,可日臻完善。
正如孔子所言:“过则勿惮改。”将“知过能改”刻入行事准则,方能在人生路上不断校准方向,行稳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