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油彩与水墨间
让生活的肌理生长成艺术
作为招生制度改革后,首届天津美院油画系的大学生,到中央美院研修班的探索者;从聚焦现实的《路障》《农民》,到用二十余年打磨的“干花系列”,再到以“野荷塘”为名的水墨实验——周世麟的艺术之路,始终贴着生活的肌理生长,用半个多世纪的创作证明:真正的艺术从不是空中楼阁,而是从柴米油盐里提炼出的生命力。
初入艺途
用画笔叩问时代的脉搏
1977年,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周世麟走进了天津美术学院的大门,成为油画系(时称“绘画系”)的第一届学生。四年系统的油画训练,让他打下了扎实的功底——画人体、肖像、风景,也学着用画笔回应时代。
1980年,还是大学生的他在秦皇岛采风时,被一个场景触动:烈日下,火车经过时横杆落下,等待的人们在焦灼中望着时间流逝。“那一瞬间,我觉得这不仅是’路障’,更是生活中随处可见的阻碍。”他将这份感悟画成《路障》,画面里,暴晒的阳光、停滞的人群、冰冷的横杆,构成了对“前行”的隐喻。这幅作品不仅拿下天津市青年美展二等奖,更入选全国第二届青年美展,让年轻的他第一次感受到:艺术能让个体的观察成为时代的共鸣。
毕业后的几年,周世麟曾在天津第三绣花厂做设计,工厂的烟火气让他更贴近生活的本真。1984年,他创作了《农民》:一位老农推着满载蔬菜的自行车,在雨后泥泞的路上艰难前行。“那时常看到农民进城卖菜,他们的辛苦里藏着最朴素的生命力。”这幅画入选全国第六届美展,再次印证了他的创作信条:“艺术要往前走,先得扎根在土地里。”
从干花到荷塘
让微小的生命绽放宏大的意涵
1985年,周世麟回到天津美院任教。教学之余,繁杂的生活让他难以再像年轻时那样专注于大幅人物创作。一次偶然,家中插瓶的干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些枯萎的花瓣、蜷曲的枝叶,虽失去了鲜妍,却透着一种倔强的生命力。“它们不是’死亡’,是另一种形式的’活着’。”
这一看似平凡的发现,开启了他长达二十余年的“干花系列”创作。他用表现主义的笔触,将油画的色彩与写意的技法融合,让笔触、肌理、色块在画布上碰撞:枯萎的玫瑰带着暗红的褶皱,风干的莲蓬透着浅黄的筋骨,每一笔都藏着对“存在”的思考。“我想通过干花说的,不只是花本身,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枯萎与坚守’。”

这组作品成了周世麟的艺术名片:1996年《椅子·干花系列》四幅在中国美术馆展出,其中一幅被美术馆收藏;2003年,入选全国第三届油画作品精品展,再次登上全国舞台。算上后来的参展,他的作品先后四次入选五年一届的全国大展,成了艺术界对“以小见大”创作理念的最佳注解。
2004年,生活的轨迹又一次为他的艺术转向埋下伏笔。这一年,天津美院美术教育系调整,忙碌的行政工作告一段落,而接送孩子时每天路过的荷塘,成了新的灵感源。“别的画家画荷塘,多是画荷叶田田、荷花绽放,追求秀美。但我总觉得,荷塘在风雨里、暮色里的样子更动人——那是一种神秘的、有呼吸感的韵味。”
他给这组作品起名“野荷塘”,彻底跳出传统工笔或写意荷花的框架:用大泼墨的手法让墨与水在宣纸上自然晕染,浓淡干湿间,荷叶的翻卷、水波的动荡、光影的交错,都透着一股不受束缚的 “野气”。“我不想画’好看’的荷塘,想画它的’灵魂’——那种在自然里自在生长的力量。”这组水墨作品让他受邀成了江苏省国画院特聘画家,也让他在油画之外,开辟了另一片艺术天地。
在传统与创新间
守住真诚的底色
从油画到水墨,从现实题材到意象表达,周世麟的创作始终在变,但有一条主线从未动摇:“艺术必须和自己的感受、生活的经历绑在一起。”
他不赞成艺术圈的“模仿风”:“齐白石画荷、张大千画荷,那是他们的感受。我的荷塘,是我每天路过时看到的、摸到的、闻到的,这才是我的。”在他看来,中西艺术的碰撞也该如此——西方绘画的 “颠覆式发展”与中国绘画的“继承式创新”,本就不是对立的。“该学的学,该守的守,关键是把学到的变成自己的。”
面对当下AI、元宇宙等新技术对艺术的冲击,他并不焦虑:“过去靠画册展览,现在靠虚拟空间,形式变了,但艺术的内核没变——都是表达想法、传递感受。”他甚至觉得,新技术是好事:“年轻人用AI生成作品,和我们当年用新颜料一样,都是在找更自由的表达。”
对年轻艺术家,他总说:“别怕’野’,别怕和别人不一样。年轻时的’不羁’,可能就是未来的新路。但也得记住,艺术不是’花活’,得像农民种地那样踏实,才能长出水灵的庄稼。”
如今,年近七旬的周世麟仍在画室里忙碌。他说自己仍是 “艺术路上的学生”:“路还长着呢,生活里总有新东西等着我画。”或许,这就是艺术最好的状态——不被定义,不设边界,只跟着心走,跟着生活走。
来源:华艺元界app
艺术家简介
周世麟:
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中国油画学会会员
江苏省国画院特聘国画家
天津美术学院油画系教授,硕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