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1188】
从豫园四百余年的沧桑到外滩的璀璨灯火，从南京路的夜间灯光到武康路的梧桐树影，我在上海的历史与现代间穿梭，感受这座城市独特的人文气息与魔都风光。
豫园：时光折叠的园林
到上海的第一站，便是去看豫园。豫园原是明代潘氏私园，是老上海的一张名片，几经易主，几度兴废。当年第一任园主潘允端，因仕途不顺，辞去四川布政使一职，返回故里，邀名师设计园林，耗时二十余年，终于精心构建出了这座“奇秀甲于东南”的一代名园。豫园本为潘允端孝养双亲而建，谁料建成不久，潘家父母先后辞世。潘允端从此在园中宴饮欢娱，笙歌画舫，何等风光；而今游人如织，摩肩接踵，又是何等热闹。
豫园不愧为“海上明园”，园中假山重叠，曲径通幽，颇有几分意趣。石隙间偶生杂树，枝叶横斜，竟将日光割成碎金，洒在游人的肩上。小桥之下，流水潺潺，数尾红鲤悠然游弋，似乎早已习惯了游人的指指点点。厅堂内摆放的明清家具、字画古玩，也似在默默诉说着过往的繁华。
兜兜转转一圈下来，窃以为，豫园的核心景观中，有三处最有特色。
极负盛名的穿云龙
最霸气的景观，当属龙墙。极负盛名的穿云龙蜿蜒于白墙之上，龙首上翘，龙身以瓦片作鳞，龙嘴含夜明珠。另有两条蟠龙环绕明珠嬉戏，双龙戏珠象征对美好生活的追求。眠龙闭目养神，龙须蜷曲飘扬，龙头之下伏有金蟾。听游客说，大假山后面还有卧龙，我没有看到。据说，潘允端建成龙墙后，被告发私雕瑞龙，按律当诛九族，皇帝大怒，派人前来兴师问罪，潘允端大惊，命人连夜将园中所有龙爪截为三指，辩称园中之物是三指巨蟒，并非是龙，全家这才逃过一劫，龙墙也因此得以保全。龙墙的建造，体现了潘家对龙的崇拜之情，更寄托了潘家对家族兴旺发达的美好祈愿。如今，豫园龙墙吸引了无数游客，前来观赏和拍照留念。
雄伟的黄石大假山
最雄伟的景观，当属黄石大假山，是明代叠石高手张南阳的杰作。整座山体由数千吨武康黄石堆砌而成，细看那山石，质地坚硬，轮廓分明，形态各异，层层叠叠。只是被无数游人抚摸之处，已经光滑如镜，失去了山石本来的粗砺。整座假山峰峦起伏，涧壑深邃，险峻秀美，气势非凡。山上花木葱茏，山下环抱一泓池水。游人登临，颇有置身山岭之趣。山巅有一望江亭，据说原来立于亭上，可远眺黄浦江，只是城市风貌已改，高楼林立，现在登临，黄浦江已然被遮挡得无法看到了。
奇石玉玲珑
最奇特的景观，当属镇园之宝“玉玲珑”。此太湖石身上有72孔洞，密集如蜂巢。据说，此石为宋徽宗搜集天下奇石“花石纲”的遗物，明代迁至豫园。这块奇石，造型挺拔秀气，表面有像老人皮肤一样的自然纹理，上下贯穿的孔洞纵横相连，空隙通透。相传明代雅士在此石前焚香品茗，焚香时烟雾从孔洞飘出，缭缭绕绕，恍若置身仙境。奇石玉玲珑，历经岁月流转，见证了朝代的更迭与家族的兴衰，如今站在它面前，仿佛能看到历史的风烟在其孔洞间穿梭。
豫园九曲桥
园中的每一座建筑，如三穗堂、玉华堂、点春堂、万花楼、会景楼、九曲桥、湖心亭等等，其细节雕刻之精巧、历史故事之繁多，都似在等待游客们去细细观赏品味。我想，园中万物，何尝不也是在观看这来来往往的过客？游人来看景，殊不知自己也成了景的一部分。真可谓：我观豫园多妩媚，料豫园观我应如是。
临走回望，忽然明白，豫园之可贵，不在其亭台山石之精美，而在于它为这繁华摩登的大上海，保留了一份江南文化的精神血脉。
外滩：上海的金融中心与时尚地标
来上海，最不容错过的景观——必定是外滩。
我到外滩的时候，太阳正懒懒地向着西边沉下去，光是金黄金黄的，却不刺眼，暖暖地铺开来。素有“万国建筑博览会”之称的楼群，风格迥异，各不相同，诸如英国古典式、法国古典式、巴洛克式、古罗马式、中西混合式等各种风格的大楼，平日里各自竞相争辉，显得有些闹哄哄的，此刻都沐浴在这片迟暮的温柔里。这里聚集着各大金融机构，像亚细亚大楼（现中国太平洋保险公司总部），汇丰银行、日本横滨正金银行、中国银行、中国通商银行、台湾银行等著名的大厦，花岗岩的墙体白日里看是有些严肃的，甚至带点儿冷峻，此刻这些大厦却被镀上了一层暖暖的、旧旧的光晕。仿佛一个刻板的老人，终于卸下端了大半辈子的架子，脸上透出些慈祥的、可以亲近的神气来。
白天的万国建筑群
我很疑惑：这座记录上海百年风云的建筑群，明明只有52幢大楼，为何被称为“万国建筑群”呢？问了度娘才知道，原来上个世纪末，外滩这一代被划为租界，这些建筑群大都是那个时期建造的，“万国”一词并非指建筑数量众多，而是在强调建筑风格的多样性和国际性，可谓是一街览尽世界建筑，因此被誉为了“万国建筑群”。
一座城，因为外滩的历史和建筑，而更见厚重和韵味。
外滩江堤上的人，愈来愈多了。来自外国的游客中，黑人白人混血都有，或散客或组团。我还看见六个高大的僧侣，身穿绛红色袈裟，带着粗大的佛珠，看肤色听说话应该是来自西藏。更多是来自国内的游客，也许还有本地的居民。各色人等混杂在一起，游客的谈笑声，相机的咔嚓声，播主的直播声，混合成一片喧闹的声浪。
万国建筑群夜景
华灯初上，站在江堤上远眺，外滩的万国建筑群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像一座座欧式宫殿。对岸陆家嘴的摩天楼群直插云霄，当灯光齐齐亮起，照亮宝蓝色的天幕。尤其东方明珠塔变换着七彩霓裳，更是美轮美奂。江中游船往来穿梭，五彩斑斓的装饰灯与两岸灯火交相辉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形成一条流动的光带，美不胜收。
夜晚的陆家嘴
这真是一幅奇异的图画！浦西外滩的古典西式建筑群与浦东陆家嘴的现代摩天大楼群，一江之隔，光影交错间，两种时空在此交汇，构成一幅极具张力的城市画卷。上海之美，也许正在于它能够将历史与现代完美融合，将东西方文化巧妙嫁接。
江风拂过，一丝湿润和清凉扑面而来，连日工作的疲累一扫而空，整个人沉醉在这瑰丽的夜色之中。原来，生活也可以这样绚烂与浪漫。
在外滩的这个夜晚，我真真切切地享受了一场视觉与心灵的双重盛宴。
最后望一眼江堤两岸耀眼的建筑群，依依不舍地踏入流光溢彩的南京路。身后，是百年的风，千年的浪，和一个被灯光点得透亮的夜晚。
南京路：古今交融的购物长廊
沿外滩北行，转至上海最具代表性的商业街区——南京路，此处更见喧嚣，人潮涌动。两旁商铺林立，玻璃橱窗内陈列着各色货品，金银珠宝、绸缎呢绒、钟表眼镜，灯光打在上面，反射出炫目的光芒，照得人眼花缭乱。
富丽堂皇的永安百货大楼
随人流走在步行街上，嗅着全球最大星巴克烘焙工坊飘来的咖啡香，感受着华为旗舰店的科技感与老字号沈大成青团的隔空对线。路边的老字号百货大楼——永安百货，橱窗里面的灯光照得整座大楼富丽堂皇。我也跟风到新世界大丸百货的旋转扶梯去打卡，这是一家中日合资商店，店内各种奢侈品牌与美妆品牌云集，琳琅满目。待出来走至大白兔专卖店，我的童年记忆被瞬间唤醒，小时候，能吃上一颗大白兔奶糖，是极为幸福的事。到店内转了一圈，真是大开眼界，三十多种口味奶糖，从经典原味到芥末味，应有尽有。我买上几种不同口味的大白兔奶糖，边走边吃，满口甜香。
南京路步行街夜景
有轨电车叮当驶过，载着满车乘客，慢悠悠地穿行于人海之中。人潮中，各地的方言在耳边交织，偶尔还能听到几句外语，游客们举着手机，不停地拍照，仿佛要通过镜头将这繁华摄入囊中。我也掏出手机，却不知该拍什么，拍霓虹？拍人流？拍商品？最终只拍了一张模糊的夜景，发给了远方的朋友，附言：“人海中的一粒沙。”
南京路的夜，它慷慨地向每个人展示繁华，可惜我们都是过客，匆匆地来，匆匆地去，带不走一片霓虹，只留下几枚脚印，很快又被后来者覆盖。
武康路：梧桐树下的时光交错
听说武康路有上海最浓的梧桐树荫和最雅致的洋房，于是次日来至武康路。果然名不虚传，法梧夹道，绿荫如盖，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路面投下斑驳光影。路边多是老洋房，法式、西班牙式、英伦风，各具姿态，如今都成了时尚店铺。这条马路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它既保持着法租界的优雅腔调，又接纳了网红店的年轻活力。从老麦咖啡馆到新晋买手店，时空在这里折叠得恰到好处。
武康大楼
正行间，忽见一个像熨斗样的大楼，如一艘巨轮停泊在街角，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康大楼。这栋大楼由国际知名建筑师邬达克操刀设计，武康大楼建成后，入住此间的文艺界名流不胜枚举，像民国时期著名演员赵丹和秦怡，就曾在此安家。听其他游客讲，如今的住客中，有打小就住在楼里的老上海人，也有慕名新搬来体验老房子风味的新上海人和外国人。现在的武康大楼，成了不少时尚年轻人的打卡点，有好多年轻人在这里录拍。的确，站在大楼前，无论从哪个角度拍摄，无论怎么拍，都能拍出电影质感大片，仿佛瞬间穿越回旧上海。
武康路上，年轮最密的老梧桐应记得巴金先生，一代文学巨匠在此托身五十载。他在庭院里种樱花、栽枇杷；在客厅里接待中外宾客，与朋友聚会畅谈；还伏在“太阳间”小桌子上阅读写作，从古稀写至耄耋。巴金故居，既是巴金先生的精神栖地，也成为武康路上一处令人仰止的文学圣地。
巴金故居
巴金先生的“左邻右舍”，同时代或不同的，当真是“往来无白丁”。黄兴、宋庆龄等众多历史名人都曾在此居住。上海解放后，邓小平、陈毅也曾在这里工作过，贺子珍也在这里隐居了二十多年。走在路上，也许不经意间路过的一栋小楼，可能就曾是一位文学巨匠或革命先驱的寓所，充满了历史的回响。
而历史的骨架，现已注入新鲜滚烫的血液。那些曾经的名人宅邸、旧式里弄，如今化身为一间间设计感十足的买手店、精品咖啡馆、网红餐厅、面包店和酒吧。这里不仅有消费，更有文化艺术的渗透。
我觉得，武康路最迷人的地方就在于，它既有历史的厚重，又有现代的活力。来上海，必然要来武康路走一走，让武康路的故事，成为上海之旅的独特记忆。
在豫园，我看到了明清时期的江南韵味；在外滩，我目睹了万国建筑博览群与陆家嘴摩天高楼的对话；在南京路，我体验到了中华商业第一街的繁华；在武康路，我感受到了法租界的复古风情。
踏上离沪的高铁，回想这两日的漫游，虽是浮光掠影，却也感悟到了上海这座城市的灵魂之美：不在豫园的精巧，不在外滩的灯火，不在南京路的繁华，不在武康路的洋气，而在所有这些交织成的复杂图景——既喧嚣又宁静，既古典又现代，既本土又国际，既开放又包容，或许这正是上海的魅力所在。
沪上浮光，终成过往，而上海，永远在场。
从豫园四百余年的沧桑到外滩的璀璨灯火，从南京路的夜间灯光到武康路的梧桐树影，我在上海的历史与现代间穿梭，感受这座城市独特的人文气息与魔都风光。
豫园：时光折叠的园林
到上海的第一站，便是去看豫园。豫园原是明代潘氏私园，是老上海的一张名片，几经易主，几度兴废。当年第一任园主潘允端，因仕途不顺，辞去四川布政使一职，返回故里，邀名师设计园林，耗时二十余年，终于精心构建出了这座“奇秀甲于东南”的一代名园。豫园本为潘允端孝养双亲而建，谁料建成不久，潘家父母先后辞世。潘允端从此在园中宴饮欢娱，笙歌画舫，何等风光；而今游人如织，摩肩接踵，又是何等热闹。
豫园不愧为“海上明园”，园中假山重叠，曲径通幽，颇有几分意趣。石隙间偶生杂树，枝叶横斜，竟将日光割成碎金，洒在游人的肩上。小桥之下，流水潺潺，数尾红鲤悠然游弋，似乎早已习惯了游人的指指点点。厅堂内摆放的明清家具、字画古玩，也似在默默诉说着过往的繁华。
兜兜转转一圈下来，窃以为，豫园的核心景观中，有三处最有特色。
极负盛名的穿云龙
最霸气的景观，当属龙墙。极负盛名的穿云龙蜿蜒于白墙之上，龙首上翘，龙身以瓦片作鳞，龙嘴含夜明珠。另有两条蟠龙环绕明珠嬉戏，双龙戏珠象征对美好生活的追求。眠龙闭目养神，龙须蜷曲飘扬，龙头之下伏有金蟾。听游客说，大假山后面还有卧龙，我没有看到。据说，潘允端建成龙墙后，被告发私雕瑞龙，按律当诛九族，皇帝大怒，派人前来兴师问罪，潘允端大惊，命人连夜将园中所有龙爪截为三指，辩称园中之物是三指巨蟒，并非是龙，全家这才逃过一劫，龙墙也因此得以保全。龙墙的建造，体现了潘家对龙的崇拜之情，更寄托了潘家对家族兴旺发达的美好祈愿。如今，豫园龙墙吸引了无数游客，前来观赏和拍照留念。
雄伟的黄石大假山
最雄伟的景观，当属黄石大假山，是明代叠石高手张南阳的杰作。整座山体由数千吨武康黄石堆砌而成，细看那山石，质地坚硬，轮廓分明，形态各异，层层叠叠。只是被无数游人抚摸之处，已经光滑如镜，失去了山石本来的粗砺。整座假山峰峦起伏，涧壑深邃，险峻秀美，气势非凡。山上花木葱茏，山下环抱一泓池水。游人登临，颇有置身山岭之趣。山巅有一望江亭，据说原来立于亭上，可远眺黄浦江，只是城市风貌已改，高楼林立，现在登临，黄浦江已然被遮挡得无法看到了。
奇石玉玲珑
最奇特的景观，当属镇园之宝“玉玲珑”。此太湖石身上有72孔洞，密集如蜂巢。据说，此石为宋徽宗搜集天下奇石“花石纲”的遗物，明代迁至豫园。这块奇石，造型挺拔秀气，表面有像老人皮肤一样的自然纹理，上下贯穿的孔洞纵横相连，空隙通透。相传明代雅士在此石前焚香品茗，焚香时烟雾从孔洞飘出，缭缭绕绕，恍若置身仙境。奇石玉玲珑，历经岁月流转，见证了朝代的更迭与家族的兴衰，如今站在它面前，仿佛能看到历史的风烟在其孔洞间穿梭。
豫园九曲桥
园中的每一座建筑，如三穗堂、玉华堂、点春堂、万花楼、会景楼、九曲桥、湖心亭等等，其细节雕刻之精巧、历史故事之繁多，都似在等待游客们去细细观赏品味。我想，园中万物，何尝不也是在观看这来来往往的过客？游人来看景，殊不知自己也成了景的一部分。真可谓：我观豫园多妩媚，料豫园观我应如是。
临走回望，忽然明白，豫园之可贵，不在其亭台山石之精美，而在于它为这繁华摩登的大上海，保留了一份江南文化的精神血脉。
外滩：上海的金融中心与时尚地标
来上海，最不容错过的景观——必定是外滩。
我到外滩的时候，太阳正懒懒地向着西边沉下去，光是金黄金黄的，却不刺眼，暖暖地铺开来。素有“万国建筑博览会”之称的楼群，风格迥异，各不相同，诸如英国古典式、法国古典式、巴洛克式、古罗马式、中西混合式等各种风格的大楼，平日里各自竞相争辉，显得有些闹哄哄的，此刻都沐浴在这片迟暮的温柔里。这里聚集着各大金融机构，像亚细亚大楼（现中国太平洋保险公司总部），汇丰银行、日本横滨正金银行、中国银行、中国通商银行、台湾银行等著名的大厦，花岗岩的墙体白日里看是有些严肃的，甚至带点儿冷峻，此刻这些大厦却被镀上了一层暖暖的、旧旧的光晕。仿佛一个刻板的老人，终于卸下端了大半辈子的架子，脸上透出些慈祥的、可以亲近的神气来。
白天的万国建筑群
我很疑惑：这座记录上海百年风云的建筑群，明明只有52幢大楼，为何被称为“万国建筑群”呢？问了度娘才知道，原来上个世纪末，外滩这一代被划为租界，这些建筑群大都是那个时期建造的，“万国”一词并非指建筑数量众多，而是在强调建筑风格的多样性和国际性，可谓是一街览尽世界建筑，因此被誉为了“万国建筑群”。
一座城，因为外滩的历史和建筑，而更见厚重和韵味。
外滩江堤上的人，愈来愈多了。来自外国的游客中，黑人白人混血都有，或散客或组团。我还看见六个高大的僧侣，身穿绛红色袈裟，带着粗大的佛珠，看肤色听说话应该是来自西藏。更多是来自国内的游客，也许还有本地的居民。各色人等混杂在一起，游客的谈笑声，相机的咔嚓声，播主的直播声，混合成一片喧闹的声浪。
万国建筑群夜景
华灯初上，站在江堤上远眺，外滩的万国建筑群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像一座座欧式宫殿。对岸陆家嘴的摩天楼群直插云霄，当灯光齐齐亮起，照亮宝蓝色的天幕。尤其东方明珠塔变换着七彩霓裳，更是美轮美奂。江中游船往来穿梭，五彩斑斓的装饰灯与两岸灯火交相辉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形成一条流动的光带，美不胜收。
夜晚的陆家嘴
这真是一幅奇异的图画！浦西外滩的古典西式建筑群与浦东陆家嘴的现代摩天大楼群，一江之隔，光影交错间，两种时空在此交汇，构成一幅极具张力的城市画卷。上海之美，也许正在于它能够将历史与现代完美融合，将东西方文化巧妙嫁接。
江风拂过，一丝湿润和清凉扑面而来，连日工作的疲累一扫而空，整个人沉醉在这瑰丽的夜色之中。原来，生活也可以这样绚烂与浪漫。
在外滩的这个夜晚，我真真切切地享受了一场视觉与心灵的双重盛宴。
最后望一眼江堤两岸耀眼的建筑群，依依不舍地踏入流光溢彩的南京路。身后，是百年的风，千年的浪，和一个被灯光点得透亮的夜晚。
南京路：古今交融的购物长廊
沿外滩北行，转至上海最具代表性的商业街区——南京路，此处更见喧嚣，人潮涌动。两旁商铺林立，玻璃橱窗内陈列着各色货品，金银珠宝、绸缎呢绒、钟表眼镜，灯光打在上面，反射出炫目的光芒，照得人眼花缭乱。
富丽堂皇的永安百货大楼
随人流走在步行街上，嗅着全球最大星巴克烘焙工坊飘来的咖啡香，感受着华为旗舰店的科技感与老字号沈大成青团的隔空对线。路边的老字号百货大楼——永安百货，橱窗里面的灯光照得整座大楼富丽堂皇。我也跟风到新世界大丸百货的旋转扶梯去打卡，这是一家中日合资商店，店内各种奢侈品牌与美妆品牌云集，琳琅满目。待出来走至大白兔专卖店，我的童年记忆被瞬间唤醒，小时候，能吃上一颗大白兔奶糖，是极为幸福的事。到店内转了一圈，真是大开眼界，三十多种口味奶糖，从经典原味到芥末味，应有尽有。我买上几种不同口味的大白兔奶糖，边走边吃，满口甜香。
南京路步行街夜景
有轨电车叮当驶过，载着满车乘客，慢悠悠地穿行于人海之中。人潮中，各地的方言在耳边交织，偶尔还能听到几句外语，游客们举着手机，不停地拍照，仿佛要通过镜头将这繁华摄入囊中。我也掏出手机，却不知该拍什么，拍霓虹？拍人流？拍商品？最终只拍了一张模糊的夜景，发给了远方的朋友，附言：“人海中的一粒沙。”
南京路的夜，它慷慨地向每个人展示繁华，可惜我们都是过客，匆匆地来，匆匆地去，带不走一片霓虹，只留下几枚脚印，很快又被后来者覆盖。
武康路：梧桐树下的时光交错
听说武康路有上海最浓的梧桐树荫和最雅致的洋房，于是次日来至武康路。果然名不虚传，法梧夹道，绿荫如盖，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路面投下斑驳光影。路边多是老洋房，法式、西班牙式、英伦风，各具姿态，如今都成了时尚店铺。这条马路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它既保持着法租界的优雅腔调，又接纳了网红店的年轻活力。从老麦咖啡馆到新晋买手店，时空在这里折叠得恰到好处。
武康大楼
正行间，忽见一个像熨斗样的大楼，如一艘巨轮停泊在街角，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康大楼。这栋大楼由国际知名建筑师邬达克操刀设计，武康大楼建成后，入住此间的文艺界名流不胜枚举，像民国时期著名演员赵丹和秦怡，就曾在此安家。听其他游客讲，如今的住客中，有打小就住在楼里的老上海人，也有慕名新搬来体验老房子风味的新上海人和外国人。现在的武康大楼，成了不少时尚年轻人的打卡点，有好多年轻人在这里录拍。的确，站在大楼前，无论从哪个角度拍摄，无论怎么拍，都能拍出电影质感大片，仿佛瞬间穿越回旧上海。
武康路上，年轮最密的老梧桐应记得巴金先生，一代文学巨匠在此托身五十载。他在庭院里种樱花、栽枇杷；在客厅里接待中外宾客，与朋友聚会畅谈；还伏在“太阳间”小桌子上阅读写作，从古稀写至耄耋。巴金故居，既是巴金先生的精神栖地，也成为武康路上一处令人仰止的文学圣地。
巴金故居
巴金先生的“左邻右舍”，同时代或不同的，当真是“往来无白丁”。黄兴、宋庆龄等众多历史名人都曾在此居住。上海解放后，邓小平、陈毅也曾在这里工作过，贺子珍也在这里隐居了二十多年。走在路上，也许不经意间路过的一栋小楼，可能就曾是一位文学巨匠或革命先驱的寓所，充满了历史的回响。
而历史的骨架，现已注入新鲜滚烫的血液。那些曾经的名人宅邸、旧式里弄，如今化身为一间间设计感十足的买手店、精品咖啡馆、网红餐厅、面包店和酒吧。这里不仅有消费，更有文化艺术的渗透。
我觉得，武康路最迷人的地方就在于，它既有历史的厚重，又有现代的活力。来上海，必然要来武康路走一走，让武康路的故事，成为上海之旅的独特记忆。
在豫园，我看到了明清时期的江南韵味；在外滩，我目睹了万国建筑博览群与陆家嘴摩天高楼的对话；在南京路，我体验到了中华商业第一街的繁华；在武康路，我感受到了法租界的复古风情。
踏上离沪的高铁，回想这两日的漫游，虽是浮光掠影，却也感悟到了上海这座城市的灵魂之美：不在豫园的精巧，不在外滩的灯火，不在南京路的繁华，不在武康路的洋气，而在所有这些交织成的复杂图景——既喧嚣又宁静，既古典又现代，既本土又国际，既开放又包容，或许这正是上海的魅力所在。
沪上浮光，终成过往，而上海，永远在场。
作者简介
张静，教师，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