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治病有砭石、针灸、按跷、导引等手段,但患者接触最多、印象最深刻、受众面最大的,是汤药。汤药是一个大系列,有汤剂、丸剂、膏剂、丹剂、散剂、酒剂等形式,有内服和外用的区别。大量医书因收录或创新方剂,成为中医名著;大量中医靠灵活遣方用药,成为大医名家。现代说得更直白:不会开方用药的中医,不是好中医。

中药从种植、采收、炮制、存储,再到中医开方,药房抓取药材组成方剂,有许多规矩。从选药原则看,讲究四气五味;从配伍看,有君臣佐使;从数量看,有小方、中方、大方之分;从应用看,有十八反、十九畏,等等,这些是中医千百年来摸索的宝贵经验总结。

但到了近现代,一些中医在开方用药上出现偏差,过度追求新、奇、险、难,把敢不敢用大毒之药、能不能用大偏之药作为评价医术的依据,可能偏离了中医治病救人的初衷。或者,在用药导向上搞岔了,一味强调“不传之秘在于量”,突出引经药作用,可能偏离了中医探究创新的初心,值得注意。

中医开方用药传承千年,虽然时代在变,方剂有增有减,治法治则不断扩充,病案医理不断丰富,但总有一些是不变的,这些不变的条文,就是中医需遵守的规矩,在临床上属于“铁律”,刚入行的中医必须遵守,干了大半辈子的中医也不能轻视。

这些开方用药的铁律,大致有5条,一起来看是哪些?

1、药证相符,制方严谨。

什么是药证相符?就是所开的方子,和患者的病情对证,病症是靶,药方是箭。中医用药有许多理、法,是辨证施治的结果。

从开方用药来说,其步骤大致是:详细问诊→分析病因病机→确立治法→依证选药组方→据方议药,适量加减→交待患者用药事项和熬煮办法→医生形成病案保存备查。每个环节丝丝入扣,不能跳跃。

每一张处方,不仅是药材数量多少,药量增减如何,更主要是对主证的把握,对病因病位、表里寒热虚实的辨析,还有治法、成方、配伍和剂型等,有经验的中医,看一眼处方就知道是治什么病为主的,并对开方中医水平有一个总体判断。

换句话说,中医开出的药方,就是“考卷”,能考多少分,要看患者用药情况,有“效如桴鼓”的,也有“逐步好转”的,当然也有“效果不佳”的。总的要求是“制方务必求严,选方务必求准”,要体现对主要疾病的治疗方案。

注意,中医说的药证相符,与现代医学的治法不同,现代用清热解毒药治幽门螺杆菌感染,用攻毒破瘀药治肿瘤结节,用降糖药治糖尿病高血压,这不是辨证施治,也难以取得疗效。

中医临床开方用药,有5条不可逾越的“铁律”,你知道吗?

2、加减有度,灵活有效。

中医有各种专方、通用方、奇方、偏方,但它们大部分是从古方加减化裁而来,层层“变动”、“转岗”,变动的是方剂数量、药量,但不变的是“据证开方”,这个认识要搞清。

在化裁古方时,除了盯住主要病症,还要兼顾有关联的症状,如脾虚胃痛,半夜不能安寝,选用黄芪建中汤时,可加入酸枣仁、茯神、远志等,再如肝郁气滞引起胁下疼痛,除柴胡、麦芽等主药担纲之外,还要针对脐两旁疼痛,加青皮、川楝子,腹部疼痛,加肉桂、吴茱萸等。

除了古方,一些小众方或偏方也可提高疗效,需要在临床认真体会。如金铃子散行气止痛,失笑散活血化瘀,三金汤利胆化石,等等。它们名气或许比不上大名鼎鼎的古方,但对症治疗同样有明显疗效。

3、重视脾肾,顾护胃气。

这条规矩是千百年来一直不变的铁律,脾为后天之本,肾为先天之本,一个是升清运化,气血生化之源,一个是藏精主水,是生命活动的根基。这两个容易虚,以点带面诱发全身问题,有经验的中医,辨证都先从脾肾入手,或重点找脾肾的原因。

所有的方剂,都有顾护胃气的设计。《素问·平人气象论》说得很明白: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亡。胃气就是生机、阳气,阳明胃经是全身非同小可的经络,中医用药必须考虑顾护胃气,如果方剂是没有护胃气、固扶正气的药材,要酌情添加,或与可扶助胃气的方剂联用。

4、统揽兼证,药对提效。

中医开方用药,主证是一定要重点考虑的方向,组方里君、臣两大组合,就是围绕主证用力的,但临床上按“教科书”生病的患者较少,基本是一个主证带上五花八门的兼证。

兼证虽然表现没有主证那么明显,但治疗不可轻视,比如发烧感冒、辨证用白虎汤加减退热之后,还要辨证用止咳平喘的方剂,防止留下病症的尾巴,迁延不愈。

而绝大部分两味药及以上的药材组成的方剂,都是含有药对的。药对是方剂疗效的“提速剂”,如著名的论断:附子无干姜不热、石膏无知母不活、桃仁无红花不动、杜仲无牛膝不固等论断。

5、药宜适量,过犹不及。

中医开方用药,药材多少、药量大小,是要重点考虑的方向,有“用药如用兵”的比喻,兵不在多,药不贵繁,评价的唯一标准是功效。如果辨证起效,哪怕两三味药也是好方子,反过来说,哪怕二三十味药,甚至更多,也是不合格的。

药量的辨证,有两条十分重要,一是病症重、病机复杂的,取其数多贵重,病情表浅的,取其数少量轻;二是重病症急,药味少但量大,取其“药专效宏”的目的,轻症慢病,用药可多而量少,取其力薄而缓。

现代很多中医大家,对药量提出过告诫,如:药过十三、大夫不沾;药过十八、大夫该剐。这应该是一条很深远的考虑,用药切忌无的放矢,用量越大,其弊越深。

另外,过犹不及还体现在药材“贵不贵”上面,有的中医用药追求贵药,一个疗程下来药费达到数千元,这也是不值得提倡的。便宜、疗效好,是中医方剂传承的命门,长期用贵药的中医,一定不是好中医。

总之,中医临床开方用药5条“铁律”,是中医临床宝贵经验总结和提炼,无论中医理法方药如何发展,一直没有变,反而进一步巩固了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