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竹常乐】
世人皆道竹子清高,我却偏爱它骨子里的烟火气。
你看那新笋破土时,何尝不是一副莽撞模样?顶着尖脑袋,裹着褐麻衣,像极了初入世事的少年郎。可一场夜雨过后,它便懂得把锋芒藏在节节青翠里——这哪是清高?分明是摔过跤才长出的聪明。
我曾在山寺檐下观竹。风来,它俯身;雪压,它弯腰。待云开雾散时,依然挺直脊梁站着。老住持笑说:’能屈能伸的,才是活明白了的。’忽然懂了东坡为何写’无竹令人俗’,原来俗与不俗之间,差的不过是三分韧性、七分通达。
如今我的砚台边总供着一截竹。画不出山水时,就摸摸它身上那些疤节——哪个不是风雨给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