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红旗中学,一上手就是初一班主任和两班语文,这也正是中学语文老师的基本工作量。班主任只当了两年,第三年由于进入了教导处,于是便转让给了老鲍,不过这也比后来进入县中任教的班主任经历还多出一年。在红旗六年,教了六年语文,恰好是两个轮次,送走了两届毕业班,虽算不得辛勤耕耘,但也总算是结有两茬果实。
两个班语文课,一个是自己的一班,这个是必须的。一个是三班,这个是没有想到的。三班是掐尖班,学生的入学成绩是全部新生的前五十名,算是所谓的重点班吧。一位刚进校的“新人”,竟一下子任教重点班,这可是与学校中考成绩、招生信誉攸关。金老校对我的信任恐怕有些过,我自然有着不小的压力感。三班的班主任是徐黎明,她同时也是该班的数学老师。黎明姐曾与我、江稚辉一道在屯溪隆阜的“徽州师范学校”学习,她读的是专业班,我读的是中师班,自然得称她为师姐了。她还是黄荣涛的爱人,那就更应该称一声“黎明姐”了。荣涛兄与我哥是小学同学,哥哥打小残疾,时常有要好的同学轮流背他上学,荣涛兄便是其中之一。黄荣涛的大姐叫“老爱”,与我母亲在同一家缝纫社做工,我打小都是以长辈仰视之。文革中,我又与荣涛兄在进山砍柴和挑美溪担的路上成了“担友”,他属“北街帮”,我加入的是“东街帮”。至于九十年代,我们共事在县中,他是副校长兼总务主任,我是副校长兼政教主任,这自然是后话了。三班的英语老师是卢国斌,当时还兼学校的共青团工作,她与我们也曾一道在屯溪隆阜的“徽师”学习,虽读的也是专业班,但却称不了我的师姐。因为在小学的时候,咱俩就是同学,虽算不得青梅竹马,但也还存有“两小无嫌猜”之童真。
三班的确不错,不愧是掐尖班,基础知识牢、接受力强自不必说,就是思路之活跃、思维之敏捷,也使得我有些小钦佩。记得上《茶花赋》一课,我试着将当年在芜湖一中实习时,整个小组精心策划的教案搬到课堂上,面前学生的课堂应答、思考反馈、课后习作,与芜湖一中的那帮学生比较,不见得有丝毫逊色。三年后的中考,这一届学生总算不负众望,无论从高中上线率、录取人数,还是重高录取、中专录取人数都稳居全县首位。其中录取重高、中专的人数就是县中的两倍之多。1985年,中专录取的分数线是502.5分,重点高中录取的分数线是505分。红旗初中三班的学生余瑞莲571.5分,三年后进了浙大;汪媛媛531.5分,三年后也进了浙大;洪兵727分,进了中专,如今在县公安局就职;王亮522.5,也进了中专,如今县政府就职;吴俊522分,三年后进了东南大学;唐志军520分,三年后进了西安空军导弹学院;江南515.5分,魏利菲509.5,胡笠农507.5分。另外,三班还有胡春爱、陈向阳、胡光、许林、吴小俊、徐宏亮、吴金花、吴慧媛、卢斌等同学都是400分以上,早已超过了县中录取线。转眼四十年过去了,也不知这些三班的同学还记得当年吗?还记得当年老是喋喋不休地管着你们的徐老师,还有英语卢国斌、政治詹观培、物理李国振、化学程宏遴等老师吗?

接手班主任的是初一(1)班,是在老大楼一上坎子的第一间教室。五十来名学生,大部分来自红旗公社各大队的完小,少部分来自县向阳小学(今天的碧阳小学)。向阳小学的学生约有十来名,从毕业成绩看,都是经过县中录取后而剩下的;从户籍隶属看,都是县直单位或向阳镇非农户口;从个人关系看,基本都是熟面孔,其中有同学的子女,朋友的弟妹,还有邻居的孩子等。由于已是掐去了尖子的班,即所谓差班,于是学习基础薄弱,接受能力有限,听课索然无趣,努力程度不强是班上同学的普遍现象,而且全班五十多人无论哪方面的表现都凸显严重的参差不齐。学习方面,基础好的几乎要媲美三班,如钱珺、彭宗岚、何国敏、谢兴旺等,基础差的连自己的姓名写在作业本封面上都会出错,“唐”写成“糖”。劳动方面,能力强的身体力壮,比起当年山里的宝溪小伙毫不逊色,如江新乐、刘永忠、吴红兵、张红等;体力弱似垂枝扶风,用手无缚鸡之力形容恰如其分,当然这多半的都是女孩子。纪律方面,上课睡觉、讲话、做小动作,下课追闹、吵架、动拳脚,是稀松平常事;就连女同学也多不省事,分什么城里乡下、碧阳麻田,争吵置气几乎是天天都有。每天放学,办公桌前总得站有好几名学生,处理的也都是鸡毛蒜皮的违纪事,其中少不了各任课教师的告状。
管理一班,几乎绞尽我脑子,成天就是围着这帮“小崽子”们转,付出的精力远甚于我的语文课。幸到九月底,通过投票产生了班委会(班长鲍冬晓、副班长江新乐、学习委员吴凌燕、体育委员王立华、劳动委员吴红兵、文娱委员彭宗岚),同时选出了一名得力班长,使我总算喘了口气。班长鲍冬晓是位女孩,家住马道,打小就能力强,在小学时侯就是班长。鲍冬晓胆子大,快人快语,即使男同学见了也要怵三分。这主要还是她自己能吃苦,能以身作则,处事公正,为人大气,即使吃了些小亏,也都是大大咧咧不在乎,从而能够获得大家的信任。打那以后,有了一帮小助手,我一下轻松了许多。每天放学,办公桌前站的学生也渐渐少了起来。
使我对一班同学重新认识的,是在学校举办的一年一度秋季运动会。十一月,学校举办运动会,我没作多大动员,全由班委会操作。没想到全班五十三人,竟有三十三名同学主动报名参加项目,最多的一人竟报了五项。剩余的十几名同学,还自动组成通讯组、服务组。运动会结束,十八名同学共获得四十个名次,总分194,获全校第二名。一个新生班级,入学不足三个月,竟能获得如此成绩,用金校长的话说,这在红旗中学校史上是绝无仅有的。由此,我感受到了这一班的最大优点,尽管学习不咋样,纪律也够呛,但集体荣誉感、团队凝聚力却是他们最大优点。于是因势利导,将维护集体、强化团队作为管理重心。也许是摆正了位置,用对了方法,几个月下来,这帮“小崽子”竟也懂事许多、听话许多,甚至学习也有明显进步,到了初二,有的还被调剂到重点班去了。放学以后,办公桌前站的学生也就基本消失了。
两年过去,老鲍接手了班主任。鲍世桢老师是歙县人,徽师毕业分配来到黟县,工作多年后在学校后面的不远处自建了新房,不怎么标准的黟县方言中总是夹杂着歙县口音,听去还很有亲切特色。鲍老师教物理,讲课有声有色,尤其咪了两口小酒后,那声情并茂,更是吸引着学生非全神贯注不可。我还是带一班的语文,同学们待我也还是一往如故,直至顺利毕业。1995年的一天,鲍冬晓打来电话,说一班同学毕业十周年聚会,特邀老班主任参加,我欣然前往。看到一张张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笑脸,心中自然是欢心满满。2005年的一天,又接到鲍冬晓的电话,说是一班同学毕业二十周年聚会,且远在省城小有成功的方卫平也千里迢迢赶来,要我一定得参加。少不了师生又是欢聚一堂。看到眼前已是年过而立、家业旺兴的学生,想到自己也已临近退休,难免心有所思岁月匆匆。2015年一天,再次接到鲍冬晓的电话,说是一班同学毕业三十周年聚会。她话还没说完,我赶紧抢着说:“我要去,即使没有邀请,我也得去!”班长在电话里笑了。大家再次欢聚,举杯连连,觥筹交错间,我望着岁月悄悄爬上的了他们脸庞,心潮逐浪,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红旗,祈愿真的会有时光穿越。
又是一个十年来临,转眼这个一班的同学毕业四十周年了。不知他们是否还会聚会?如今有微信方便多了,班长“紫色的梦”几乎天天都能见到,还有英山、钱珺、方卫平、渔者江上、无可替代……等着他们微我,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