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书的核心笔法,在于 “中锋行笔” 的坚守,笔锋藏于点画中心,使线条获 “圆如屈铁” 的质感与力量。观这幅作品的线条,无论是横画的沉实、竖画的挺拔,还是撇捺的舒展、波磔的含蓄,皆以中锋为骨。
比如 “黄” 字的长横,起笔处无隶书常见的方截之态,反带篆书起笔的圆浑感,行笔时笔锋沉稳推进,墨色浓淡匀整,尽显 “锥画沙” 般的凝练;“沙” 字的竖画,行笔以中锋直下,凝练如柱,起收笔处的圆意,似篆书 “绞转” 笔意的流露,让线条摆脱浮薄之弊,获篆书般的 “立体感” 与 “厚重感”。
这种以篆书中锋笔法塑造隶书线条的手法,与汉代部分隶书取法篆书的特点相呼应,如《石门颂》等,虽风格各有不同,但都蕴含着篆籀笔意。张智强的这件作品,延续这一脉络,让线条成为承载古意的载体,每一笔都似有千年墨韵流转。
作品的字形呈现出隶书的典型特征,结体宽博,横画多带有波磔之势,体现出隶书 “八分取势” 的特点。然而,在隶书的体势框架内,又处处可见篆书的意趣。
像 “翻” 字,左右结构的安排宽绰舒展,是隶书的体势,但笔画的衔接处,并非隶书常见的方折利落,而是多了篆书 “婉而通” 的笔意,使字的整体形态在宽博中又有圆融之趣;“人” 字的撇捺,波磔含蓄,行笔间的圆劲感,也暗合篆书的用笔特点,让隶书的形态不至于流于刻板,反而多了份篆书的古雅与灵动。

这种以隶书形态为表,篆书用笔为里的创作方式,让作品既具隶书的规整端庄,又含篆书的古拙浑融,形成独特的艺术风貌。
落款采用行草书书写,与正文的隶书形成鲜明对比。行草书的灵动、流畅,为整体偏于古朴厚重的作品增添了一抹活泼的气息。
行草书的笔画牵连映带,节奏变化丰富,与正文隶书的沉稳形成动静相宜的效果。正文如巍峨古碑,庄重肃穆;落款似绕碑藤蔓,生机盎然。这种书体的变化,不仅是形式上的调剂,更是作者笔墨意趣的多元展现,体现出其对不同书体笔法与神韵的娴熟把握,也让作品在整体上更具层次感与艺术感染力。
从作品呈现出的篆籀笔意与隶书体势来看,其取法当是上溯先秦篆书与汉代隶书。篆书方面,可能受到《石鼓文》《泰山刻石》等经典篆书作品的影响,吸收其中锋行笔、圆劲古拙的笔法特点;隶书方面,汉代众多隶书碑刻,如《张迁碑》的古朴、《石门颂》的纵逸等,都可能为作者提供了取法的养分。
作者并非对某一家某一帖进行简单的模仿,而是在深入理解篆隶笔法精神的基础上,将篆书的用笔与隶书的形态进行融合创新,同时以行草书的落款丰富作品的笔墨语言,形成属于自己的艺术表达。
张智强的这幅隶书作品,以 “篆书用笔,隶书形态,行草落款” 为创作思路,将不同书体的笔法与神韵巧妙融合。篆书的中锋圆劲为作品筑牢了古雅的根基,隶书的宽博体势赋予了作品端庄的风貌,行草书的灵动落款则为作品增添了鲜活的气息。
在书法艺术的发展历程中,书体的融合与创新始终是重要的创作路径。张智强的这件作品,正是这种创作理念的体现,它让我们看到,不同书体之间并非壁垒森严,而是可以相互借鉴、相互滋养,在笔墨的碰撞与交融中,焕发出新的艺术光彩,展现出中国书法艺术博大精深、兼容并包的独特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