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主要公路、铁路沿线都能看到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处部队转运站,当兵的把它叫兵站。兵站从大的方面讲,是兵员转运和物资转运接转站,从小的方面讲,它是过路军人和运输车辆的补给站,是军人、军车旅途中食宿歇脚的地方。在西藏,我率水电部队十四支队初进查龙电站工地时,由于工地从零开始,要搭部队住宿的临时窝棚、垒灶等基础生活设施,我们在那曲兵站住了一些日子,感觉兵站真就是军人温馨家园。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00619部队逐步从湖北宜昌葛洲坝水利枢纽工地,转移到河北省迁西县潵河桥镇,修筑引滦入津龙头工程潘家口水库,交通十分不便,从潵河桥乘长途汽车不管是到唐山还是天津,都须转乘列车到北京又换换车次。后来有了潵河桥一一北京马厩长途汽车站班车,年休回家才方便了许多。由于这条线路长,班车很晚很晚才到北京,下车后我们急火火跑到北京火车站,当天开行的列车都走了,必须要在北京住宿一晚。那时候在城市里寻旅店住宿特别艰难,要从火车站到崇文门住宿介绍站,凭介绍信才给旅客介绍旅店,给我们大兵多数介绍的是澡堂子,背上行李转来转去找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找到了位置,人家还正营业,晚10:00后才能入住,睡得就是洗澡躺那休息巴掌宽的小床,大厅人多烟雾缭绕,咳嗽声、说笑声、叫骂声、呼噜声、咯咯嘣嘣咬牙齿声不绝于耳,还耽心行李被贼偷,人都累散架了但难以入眠。
后来,地方划地给00619部队,在北京小汤山建了个农场,基建工程兵办公室命00619部队,派一支部队在北京修地下防空工程,还派一支部队修建北京饭店,因此上,北京市政府在东郊唐家村给我部划了一块地皮,建了个00619部队北京转运站,或者说是兵站。
记忆中北京转运站是一个很大的院落,内有很长很长一排平房,大院子里能停几十台车,东头是炊事班、餐厅、往西都是宿舍,或者说是旅馆。旅馆有接待师首长的单间、有接待往来官兵的通铺、两人间、四人间、还有安架子床的六人间、八人间,床上的铺盖都是军用被子、褥子、单子,工作人员和服务人员全部是战士,所以旅馆里的床单雪白雪白,一尘不染,被子叠成“豆腐块儿”。院子里有干净清洁的公共厕所,男女洗澡浴池、淋浴、洗漱水房等公用设施,室内室外卫生都整洁明净,看着养眼。干战家属住进兵站,洗去蓬头垢面汗渍肌肤,清清爽爽在院子里活动,军嫂们有温婉娴淑、眉目如画、身材苗条、千娇百媚的城市淑女型;有至真至纯、温文尔雅、语笑嫣然、风姿绰约的公职人员型;有身强体壮、声音洪亮、牲格爽朗、素朴厚道的乡村妹子型。军嫂们常常聚在大院子里“繁花颤动”、她们南腔北调、笑语声声、谈笑风生、热闹非凡,兵站是军营里的“繁花”之地。
北京转运站站长是咱宝鸡县战友张天虎。张天虎战友是位踏踏实实、勤劳肯干、严厉寡言的军官,他把兵站打理的一似军营,明净齐整。来兵站食宿的主要是四川、贵州、陕西、河南、云南、内蒙、广东、浙江、山东、江西籍探亲战友和家属;到北京、西南、西北、东南、华中各地旅差官兵;汽车营、物资总库、铁管处等单位运送物资材料、军需品往来车辆驾驶员;还有到北京火车站接家属到部队探亲、送家属上火车回家的官兵。有些战友帶家属住转运站后,就可以在北京游玩几天,我有次带家属和孩子住转运站后,在北京天安门广场、故宫、颐和园等景区玩了好几天呢。
那时候部队伙食费标准是每日0.47元/人,张天虎站长为了让往来官兵及家属吃饱吃好,千方百计设法改善伙食,亲自帶领转运站战士们开荒种菜,养猪。食堂实行的是卖伙制,早、午、晚餐按每日0.47元/人标准交餐票,饭菜都能吃饱饱,我记忆中食堂饮事班老兵做的木须肉、蒜苗回锅肉、白菜熘肉片、时蔬烧豆腐、红烧茄子、酸辣土豆丝等菜品,滋味儿特好,晚餐青菜土豆片烩面也特别香。为了方便大家,转运站设有医务室,且在门房备有生活日用必需品售卖,并联系马厩长途汽车站来去潵河桥班车都可在转运站售票。

北京有了这个转运站,官兵往来特方便,潵河桥开往北京马厩长途汽车站的大轿车到北京后,要到00619部队北京转运站靠停,因为乘客基本上都是部队官兵和家属,大家入住兵站后,不慌不忙乘31路公交车到建国路口,再換乘1路公交车到北京火车站买票就走了。象我探亲回家,那时乘坐的都是北京开往西安的80次直快列车,票价19.9元,北京开车时间是13:30分。所以入住兵站后安心睡一觉,吃完早饭到火车站排队买好火车票,存好行李,溜达到前门大街茶叶店给父亲称两斤花茶,买一条古巴雪茄;买一条“香山”牌、一条“凤凰”牌香烟回家待客;再到前门服装店给妻子儿女选购好服装,不慌不忙回到火车站,排队上车就走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前后社会秩序特别乱,特别是西安市火车站及解放路一带,贼娃子多得没样样儿。记得有次我年休归队,在西安从包里掏出20元钱卖西安开往北京的79次直快火车票时,一迈眼,贼娃子就偷走了我的包。那是一只当时很时尚的黑色牛皮斜挂包,里边装了我的钱包、换洗衣服、洗漱用品、特别是装了一大塑料袋老父亲精心给我揉制的烟叶子,那是把上好烟叶子晒干、抽筋、揉细、箩去细土,用冰片、香油、烧酒搅拌匀、压实发酵后醇香的旱烟叶,是我一年的“口粮”呢。那时候因为家里弟妹多,父母亲负担重,需要我帮扶养家,我节药一分钱都是好的,所以一直在部队抽旱烟袋。贼娃子偷走我的包,我仅剩余20元卖张19.9元火车票找回的一毛钱了。这样,我坐火车一夜一天到北京,没有吃任何东西,到北京火车站下车后走到建国路,用仅有的一角钱买公交车票坐到建国路口,上了31路公交车,我给乘务员讲被贼娃子偷走皮包,让车到唐家村站停会儿我到转运站门房借钱买票,乘务员姑娘见我穿一身军装,便没难为我,车到唐家村站,我快步下车去借钱,还没跑到转运站大门口,车走了。进了转运站,净是修配厂熟人,从四川年休转来的铆工班班长何先明战友请我吃了晚饭,并垫钱帮我买了车票和我一起回到了部队。人在旅途中,兜里要有钱。试想若没有北京转运站作为目的地,我仅怀揣一毛钱上火车,到北京下火车出站,肚子饿得前心贴后背,眼冒金星腿打闪闪,怎么办?穿着军装去讨饭?所以那一刻,00619部队北京转运站简直就是我心中明亮的灯塔。也因为这次旅途中遇贼娃子受困苦,北京转运站在我心中记忆深刻,闲暇之时常常在脑海里过电影,这才是我写这篇文字的动力。
自从1981年随先头部队去广西隆林天生桥工地后,再没机会去过00619部队北京转运站。难忘北京唐家村转运站,它是00619部队战友和军嫂探亲、旅差到北京家外之家;它就像张开双臂欢迎战友、军嫂投入的溫暖怀抱;它是战友旅途中疲惫舒适的歇脚地;它是我记忆中在北京永远的温馨家园。
作者简介:
张新中,陕西省丹凤县竹林关镇人,生于1950年正月,毕业于大连理工大学,水电部队转业干部,中共党员,工程师,退休公务员,喜好组装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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