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朝在唐玄宗时期,在历经了开元盛世之后,至天宝年间已国势渐衰。
而此时地处西南的南诏政权方兴未艾,正在积极谋求对外发展。
8世纪初,唐王朝曾经为了要西御吐蕃而扶持南诏,并支持南诏统一了洱海地区。
然而,随着南诏的强大,在对滇东爨区、滇池区域统治问题上,唐王朝与南诏的矛盾日形突出,最终爆发了天宝战争。
天宝战争是天宝年间(主要是发生在皮罗阁死后,阁罗凤继位的时期),发生于唐王朝和南诏之间的几次较大规模战争的总称。
当前探讨较多的是鲜于仲通和李宓征南诏的这两次战争,而天宝战争实际上包括4次大规模的战争。
当阁罗凤的战刀斩下张虔陀的头颅时,或许没人料到,这场因边将贪欲引发的冲突,会成为唐与南诏关系彻底撕裂的开端。
天宝年间的西南战场,最终以数万唐军的白骨为代价,刻下了帝国由盛转衰的一道深刻伤痕。
张虔陀之死:贪欲点燃的战火
姚州都督张虔陀的贪婪,在南诏史册里留下了浓重的污点。
他不仅对南诏王阁罗凤百般勒索,甚至觊觎其家室,将边地的羁縻之道变成了满足私欲的工具。
公元750年,忍无可忍的阁罗凤率军攻破姚州,张虔陀身死城破。
这本是边将失德引发的局部冲突,却被唐朝的权力中枢视为对帝国权威的挑衅——
在杨国忠等权臣眼中,小小的南诏竟敢“以下犯上”,必须以雷霆之势镇压。
张虔陀的死,像一颗投入油锅的火星。
唐朝的报复令接踵而至,而南诏在数次遣使谢罪被拒后,不得不转向吐蕃寻求庇护。
个人的贪欲,就这样撬动了国家关系的天平,将两个原本既合作又制衡的政权,推向了不可调和的战争边缘。
鲜于仲通惨败:西洱河畔的战术迷局
751年,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率领八万唐军压境。
这位靠着杨国忠提拔上位的将领,既无军事韬略,又骄横轻敌。
当阁罗凤再次派使者求和,承诺归还俘虏、修复城池时,鲜于仲通竟囚禁来使,执意进军。
西洱河之战成了唐军的噩梦。
鲜于仲通不知地形,将大军置于河流与山地之间的狭窄地带。
南诏与吐蕃联军则利用熟悉的地形设伏。
唐军首尾不能相顾,最终“士卒死者六万人”,鲜于仲通仅以身免。
更致命的是,此战让南诏彻底倒向吐蕃,双方结为“兄弟之国”。
唐朝失去了对西南边疆的掌控主动权。
鲜于仲通的惨败,不仅是战术的失误,更是唐朝对边疆民族政策僵化的必然结果。
李宓的悲剧:瘴疫吞噬的七万魂灵
754年,唐朝不甘心失败,命侍御史李宓统领七万大军再征南诏。
这一次,唐军面临的敌人不仅是南诏与吐蕃的联军,更是西南湿热气候中的瘴疫。
李宓大军深入洱海地区时,正值夏季雨季,湿热的丛林成了天然的死亡陷阱。
士兵们水土不服,疟疾、霍乱肆虐,未及接战便已折损大半。
史料记载,唐军“瘴疠死者什七八”,战斗力锐减。
李宓强令进攻,却在太和城外遭遇惨败,粮草断绝,军心崩溃。
最终,李宓本人沉江而死,七万大军“全没”,几乎无一生还。
这场战役的惨烈,不在于激烈的厮杀,而在于大自然对入侵者的无情反噬——
唐军的遗骸遍布山野,成了南诏土地上一道触目惊心的风景。
阁罗凤的矛盾:德化碑上的退路
就在唐军尸骨未寒时,阁罗凤却做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决定:
在太和城立《南诏德化碑》。

碑文历数张虔陀的罪状、鲜于仲通的逼迫,诉说南诏“不得已而叛”的苦衷。
甚至明确表示“我世世事唐,受其封爵,后世容复归唐,当指碑以示唐使者,知吾之叛非本心也”。
这位打赢了战争的南诏王,内心深处仍对与唐朝的关系抱有期待。
他清楚,南诏与吐蕃的联盟不过是权宜之计。
而唐朝的国力仍是西南边疆无法忽视的存在。
德化碑不仅是对战争的辩解,更是为后世留下的一条政治退路——
这种矛盾心态,恰恰折射出唐诏关系复杂的历史纠葛。
荒唐征兵与万人冢的余音
李宓出征前,杨国忠在全国范围内强行征兵。
甚至颁布“有勋者先征”的荒唐政令。
那些曾为唐朝立下战功的勋贵,此刻竟成了优先送死的对象,民间怨声载道,“人怨神怒”。
这种不顾民心的强征,不仅掏空了唐朝的兵源,更寒了天下人的心,为后来的安史之乱埋下了伏笔。
而南诏境内,唐军的遗骸被集中掩埋,形成了“万人冢”,今位于下关市天宝公园内。
南诏军收拾唐军阵亡将士尸体,“祭而葬之”,诏曰:“生虽祸之始,死乃怨之终,岂顾前非而亡大礼”,表示以存旧恩。
在《焚古通记浅述》中阁罗凤说:“此天子之将也!当以礼祭之。吾所杀者仇人!所祭者天之将也。”
据《南诏野史》记载,后世南诏统治者一直对这些遗骸“岁时享之”。
既是对战争亡灵的安抚,也暗含着对唐诏关系的复杂态度。
直到今天,大理等地的万人冢遗址,仍在无声诉说着那场战争的残酷。
大理将军洞,始建于明末清初,是白族本主庙,本主神为公元754年唐天宝战争中阵亡的唐将李宓。
至今流传着许许多多李宓将军死后在当地显灵助人的传说。
李宓将军从而被当地人尊为利济将军,是大理人民信奉的本主之一。
庙在下关西北苍山斜阳峰麓,与“万人冢”同属天宝战争有关的历史遗迹。
李宓原系唐玄宗时的剑南留后、姚州都督。
公元754年奉命南征南诏,在西洱河全军覆没,阵亡。
后由流散在民间的唐军后裔建祠祀奉。
明代正德二年(公元1507年)刻碑:
“大唐将军,领命南巡,至此即终”。
明代建庙称“唐李公之庙”。清代又加扩充,到民国年间几次修葺,成为大理规模最大,香火旺盛的本主庙。
李宓被封为“龙尾山泉利济将军”,管水利之神。
天宝战争的硝烟散尽后,唐朝失去了西南屏障。
南诏则在与唐、吐蕃的周旋中逐渐壮大。
这场由个人贪欲引发、因政策失误扩大的战争,最终成为唐诏关系的致命转折点,也是唐朝衰落的骨折点——
曾经的册封与朝贡体系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持续数十年的对抗。当
安史之乱的烽火燃起时,唐朝才猛然发现,西南的溃败早已预示着帝国盛世的终结。
而那座矗立在太和城的德化碑,在风雨中见证着历史的吊诡:
有些裂痕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弥合。
(未完待续)
(南诏德化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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