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不乏擅长犀利讽刺的人物,伟大的作曲家们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而与当今那些喜欢使用匿名身份评论的许多网络写手不同,他们不仅毫不掩饰,反而乐于署名,堂堂正正地表达不满。

柴可夫斯基与勃拉姆斯

就比如柴可夫斯基这句毒辣评论:“勃拉姆斯简直就是一片混乱而空洞的荒原。”——这种评价,听了还能怎么反驳?或许正因为这些作曲家对音乐倾注了太多热情,他们才会如此乐于在公众场合针锋相对,如同拳击手一般在擂台上交锋。

而这些恶语相向可远不止一句半句的讽刺。有时它们会持续多年,甚至将作曲家的朋友与同僚一并卷入,最终形成泾渭分明的阵营,像两支军队隔着无人区对峙一般,谁也不愿让步。

于是,我们选出15则精彩案例,看看这些作曲大师是如何乐此不疲地投入这场“口水仗”的。

柴可夫斯基 VS 勃拉姆斯

柴可夫斯基对勃拉姆斯评价极低,曾直言他是个“毫无天赋的混蛋”,甚至讽刺他是“自负的庸才”。这些刻薄言辞,或许是因为勃拉姆斯曾在柴可夫斯基《第五交响曲》的排练中打瞌睡而引发的。

在音乐理念上,两人可谓天差地别;然而有趣的是,在私下场合他们却相处得意外融洽——尽管勃拉姆斯爱喝啤酒、说话直率,和柴可夫斯基温文尔雅的性格格格不入。音乐让他们分道扬镳,但礼数却没能将他们推远。

比才 (法)

勃拉姆斯 VS 比才

“Brahms and Liszt”(勃拉姆斯和李斯特)这个押韵组合据说与pissed”(醉酒)押韵,常被用作“喝得醉醺醺”的俚语,主要在英国使用,但在现实中,这两位19世纪音乐巨匠却彼此厌恶,势同水火。

勃拉姆斯又一次“翻车”,这回是在李斯特的《B小调奏鸣曲》首演时打瞌睡——考虑到这部作品那近乎魔性的能量,这种表现简直像是故意“破场”。不过,李斯特也并非全然无辜,他曾评价勃拉姆斯的音乐“干净利落,却乏善可陈”。

海顿(英)

贝多芬 VS 海顿

误解与轻慢,加上一些自负心作祟,大概是这两位作曲家关系恶化的根源所在,并且这些因素不断激化。

例如,为了提升贝多芬的声誉,海顿曾建议在年轻的贝多芬的《第一号钢琴三重奏》上加注一句“海顿的门生”。然而,贝多芬对此极为反感,甚至愤愤地告诉朋友:“我从海顿那儿什么都没学到。”

约翰.胡梅尔 (奥)
贝多芬 VS 胡梅尔 (Johann Hummel)

还有什么比音乐家的雇主当着自己的对手指责你的作品更让人抓狂的?这正是贝多芬当年所经历的一幕。

在他《C大调弥撒曲》的一场演出后,尼古劳斯·埃斯特哈齐亲王将他叫到一旁,当着另一位作曲家、也是宫廷乐长的胡梅尔(约翰·内波穆克·胡梅尔)的面,对这场演出冷嘲热讽了一番。

恰好胡梅尔就在旁边,一听这话便忍不住大笑出声。贝多芬气得拂袖而去,此事也成为他心中久久难解的疙瘩,随着时间流逝,这份怨气愈加加深。

贝多芬 (德)

乐坛暗流|当作曲家们互相批评时

贝多芬 VS 意大利

鉴于贝多芬对众人无所顾忌的尖刻言辞,他第三次出现在我们的榜单上也就不足为奇。他其中一次最犀利的攻击直指罗西尼,同时顺带批评了整个意大利民族:“歌剧并不适合意大利人,你们根本不懂得如何处理真正的戏剧。”

莫扎特(奥)与克莱门蒂(意)

莫扎特 VS 克莱门蒂

莫扎特曾酸着鼻子写信给父亲说:“我不会与其他作曲家结交。我清楚自己的工作,他们也清楚他们的工作,这样就足够了。”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愿捅刀子。

在另一封信中,他写道:“每个演奏或聆听克莱门蒂作品的人都会感觉到其作品的平庸。克莱门蒂是个骗子,就像所有意大利人一样。他毫无可取之处。”

柏辽兹 (法) 与 门德尔松 (德)

门德尔松 VS 柏辽兹

门德尔松本人和蔼可亲,但他的信件和日记却暴露出他那支“毒笔”的威力,他曾对慕尼黑、罗马和巴黎的听众做出严厉抨击。不过,他最毒辣的文字送给了柏辽兹,写道:“尽管他竭力装疯卖傻,但一次也没成功过。”

下面,是他对柏辽兹《幻想交响曲》(Symphonie fantastique)生动的描述:

“我就不必多说这对我有多么令人厌恶了。看到自己最珍视的理念被玷污,变成扭曲的讽刺形象,谁都会愤怒不已。然而,这还只是乐曲的主题。演绎更是惨不忍睹:毫无火花,没有温度,完全是荒谬至极的表演,通过各种夸张的管弦乐手法来表现虚假的激情……所有这些手段,却只能表达出无意义的废话,像是在咕哝、吼叫、尖叫的混乱对话。”

克拉拉.舒曼 (德)

克拉拉.舒曼 VS 李斯特

19世纪中叶,随着“李斯特狂热”席卷欧洲,也留下了一些受创的自尊心,其中就包括罗伯特·舒曼和他的作曲家妻子克拉拉。为了守护丈夫的音乐遗产,克拉拉联合勃拉姆斯和小提琴家约瑟夫·约阿希姆,共同努力维系罗伯特的艺术火焰。

在欧洲的沙龙与音乐厅里,他们展开了激烈的音乐之争。克拉拉偶尔也会向李斯特发射“火箭弹”,比如她曾评论说:“他的音乐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噪音,已经没有一丝健康的思想,一切都杂乱无章,连清晰的和声进行都找不到了。”

威尔第 VS 普契尼

在作曲家的“战争”中,似有似无的称赞有时反而是一种讽刺与不屑。威尔第就曾用这种方式评价过普契尼:“我听说普契尼这位作曲家口碑不错。他追随新的潮流,这很自然,但他严格遵守旋律,这既不新鲜,也不陈旧。他主要是一位交响曲作家;当然这没什么坏处。”

德彪西 VS 拉威尔

像所有激烈的敌人一样,拉威尔和德彪西曾经也算是朋友。“对于音乐家和这个人,我曾怀有深深的敬意,”拉威尔曾这样评价德彪西。不过,这话用的是过去时。

20世纪初,两人反目成仇,起因是拉威尔在修改自己的弦乐四重奏时,选择听从福雷的建议,而非德彪西的意见。

后来,事情进一步恶化,当拉威尔出手资助德彪西的疏远了的妻子莉莉时,矛盾更加激烈。拉威尔最终总结道:“我们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最好保持冷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