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徐晓光先生
《水问》——中国西部江河巡礼
第二篇 在雪雹中前行
(2)雨季穿越
6月30日 11点,考察队经过乌通湿地,力图寻找一条通向通天河烟瘴挂峡谷的路。在GPS上显示,通天河离我们只有36公里,但这个36公里是个直线距离,这个距离上是数不清的河道和沼泽。下午一点,头车再次陷进了沼泽,当把头车拉出来后,自己又一头扎了进去。
在索加再次陷进沼泽
当我们使尽浑身解数,仍然无法打通这条从没有人试探过的路,只得原路返回。
在距离索加乡36公里的地方,我们看到高原“绅士”—— 一群优雅的藏野驴群,瞪着美丽湿润的大眼睛伫望着我们。一路驶来,发现野生动物似乎比前年少很多,也许是繁殖季节或许是其它,但公路沿线的牧民的定居点似乎明显增多。尼玛告诉我们,这里的牧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转场到冬季牧场。
19.30分,我们驶进了久违两年的索加乡。
索加乡数据:N33053’543 E93040’289 海拔:4455
寒冷笼罩下的索加乡 ,在冰雹和淫雨的袭击下瑟瑟发抖。我们在尼玛书记的带领下拥进到了一间平房里,坐定下,听尼玛书记说,这间简陋的房子就是反盗猎英雄索朗达杰在这里任党委书记时的卧室,如此一说,这间陋室顿时使我们感到肃然起敬。
朗达杰在索加任党委书记时的卧室
7月1日 索加乡。清晨在藏狗的群吠声中醒来,天气仍然是淫雨绵绵,寒风嗖嗖。杨勇熬了一锅粥,粥里放点红糖,喝下肚,热量传遍潮湿的身体,在这个地方这已经是很惬意的早餐。
队伍出发前,队员小陈被蜷缩在门口的藏狗无端地咬了一口,伤口很深,王玮玲很利索地做了消毒处理,随后出发。在青海,据说是难买到一针狂犬疫苗。另一个说法是高原的狗不带狂犬病毒,但愿如此,一切听天由命。
给索加小学赠送学习用具
车队发动,拟向湿地进发,杨勇说会经过一个鸟类聚集地,据说那里是一个极好的观鸟点。还是尼玛为我们带路。出发前,考察队向索加乡小学赠送了一批在治多买的学习用品,学校和孩子们很隆重地举行了接受仪式,看着孩子们黝黑脸上庄重的表情,我们没有赐予的快乐,只是感到自己的力量实在太微弱,心里有点酸楚。
13时30分,途中经过一个叫黑土地的地方,遇到几个西宁来的种草人,他们是受雇在这里种植一种叫中华羊茅草和佩剑草的植物,据说这种植物对防止荒漠化恢复草场有着很好的效果,他们拉着我们在草地上辨认着他们的劳动成果,一些小草从沙地里顽强的钻出来,昭示着一种生命的力量,我们祝愿他们的善行能成正果。
去观鸟的路,简直就是一个充满陷阱的溜冰场,汽车沿着浑浊的河水缓慢的爬行,雨水洒在在青草上像泼上了猪油,轮子不断打滑又不断的陷车。那天的“观鸟湿地”,除了漫天的雨雾和喧哗的河水外,连一根羽毛都没看见。
毛主席的光辉—在索加牧民的冬季放牧点
天黑之前,尼玛找到了一个叫扎西美拉的牧民,他带着我们到他冬季的放牧点——一间孤零零座落在荒野上的土坯房子。这间土坯房子对于我们来说就意味着可以不搭那个繁琐的帐篷、不用在风雨中烧水做饭……,土坯房子里有现成的炉子,干牛粪,还有几张床,简直就是天堂。刚入住不久,冰雹大雨倾泻而来。屋外的一切告诉你,这是青藏高原的雨季。
扎西美拉冬季放牧点
为扎西美拉开挖新的水源
我们在取水做饭的时候,发现了扎西美拉的取水点是一个死水潭,有着很多的腐殖质,很不卫生,于是,杨勇、老蒋一干人马为扎西美拉家开始寻找新的活水源,在不远的地方,竟发现了一处优质的地下水源,稍微一刨,甘冽的地下水就潺潺的冒出了地面。
因为藏族同胞有着对自然的敬畏和尊重,对于生存的要求,藏族同胞要求很低,客观上他们的生活习惯也保护了世界的生态高地,但不良的卫生习惯如,随遇而安的生存状态,不洗手的习惯,豢养的家犬不打预防针以及人畜共用水源等等,也给他们带来了许多致命的问题,如高原癌症——孢虫病等。
牧民冬季定居点数据:
N33041’055 E93032’921 海拔:4635
7月2日 扎苏曲牧民定居点 。高原的阳光强烈的照射在充满水分的高原湿地。热气流裹着水汽猛烈地上升,缕缕的白色气云从大地直接升腾到云端,云层承接了大量水份后不堪重负,又变化为雨水和冰雹倾泻在湿地、冰川和草场上。如此这般,一轮又一轮的循环,是中华水塔源源不断的生命所在。只有在高原才能见到如此美妙到天象奇观。
扎美家的帐篷和老婆
早上,考察队小陈花500元在扎西美拉家里买了一头羊,请大家打牙祭,帐篷里弥漫着浓烈的羊肉味,熏得我的胃翻江倒海。扎西的老婆带着娃,忙乎着弄酸奶什么的。早饭是那些我无法受用的羊杂碎和什么汤,膻气十足,一顿羊肉折腾到12点,队伍出发。
照例是走在没有走过的路上,只能在地图上找到大致的方位和坐标,GPS也提供不了我们前进方向的参照物。12时30分开始在沼泽地陷车,人刚出车门,大风裹着暴雨就迎面浇来,雨后又是坚硬的冰雹砸来,弄得眼睛都很难睁开。
常规的汽车拖拽在这里丝毫不起作用,透着水的草地下是一片松软,人站在上面,水很快就会沁出来。靠着“猴爬竿”(一种立式起重器)和携带的木板垫车,总算爬了出来。之后,在磨曲河上左突右转不知多少回合。那天陷车9次,创造了当时的最高记录。
在雨季穿越高原湿地,本身就是冒险,加上又是在没有路径的沼泽上寻找路线,陷车就成为了家常便饭,在后来的日子里,陷车简直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磨曲河上左突右转
19时40分,见天色已暗,且雾沉沉黑压压,考察队决定就地扎营。这是一条莫曲河的支流。应该是在杂多县的境内。这一天苦苦挣扎,但也仅见三户牧民、为数不多的牛羊、旱獭三只,不见我们常见的藏野驴。附近的草场多显稀疏,也许是在退化,也许是在更新,大自然的一切都有着自己的节律。
扎营数据:N33042’090 E93018’522 海拔:4735
7月4日 莫曲河支流。凌晨四点,被大风刮醒,帐篷外,大雨如注,杨勇搭的简易厨房被大风恣意的撕扯着,发出令人发怵的声响,岌岌可危,高原雨季的随意性毫无规则可言,晴空万里片刻后,也许暴雨就会降临,不给你任何遐想的空间。此时,只有祷告。
起来打点收拾营帐,抖落风雨,烧稀饭填满肠胃。九点我们在灿烂阳光下出发。
出发不多久,探路的头车忽嗵一声,又陷入河流之中。时间一长,对这种声音已经习以为常,大家下车只是熟练又机械的开始施救。中午时分,见路面似有隐约的车辙,疑似为道,深入不久,此路翻浆不止,车轮被吸附难以动弹,只有返回,又在“橡皮草垫”上数次陷车。鉴于如此这般艰难,杨勇决定放弃从陆地寻找烟瘴挂峡谷的计划,改向雁石坪。
12时30分,在冰雹的敲打中,我们抵达安多县卓玛乡。见卓玛乡卫生院有人出入,遂进去问路,结果发现一儿童患病,急需治疗费用,考察队当即为患儿捐款千元,杯水车薪,略表善意。
安多县卓玛乡数据:N33042’813 E93010’464 海拔:4831
离开卓玛乡,16时15分我们进入冬曲(旦曲),这里已是通天河水系,偶有藏野驴出现。18时,拐过一个海拔5000米的山脚,见到青藏铁路的钢轨泛着青色的光芒伸向遥远的远方,一列火车正在通过,恍如天上人间。驶过布曲大桥,进入到青藏公路的重镇——雁石坪。
雁石坪仍然是那样多元,人车熙攘,沿公路两侧堆积着各种型号废弃的汽车,简直是一个破汽车万国博览会。这里也是服装的大杂烩,上半身穿着警服下半身穿着军裤的人比比皆是,骑着摩托车开着震耳欲聋音响的藏族青年,在巨型车辆中肆无忌惮的穿行。
20年前的黄河漂流队员,现在公安部任职的丁凯,带着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摄制组抵达雁石坪,到江源为拍摄“长江漂流20周年专题片”。分手时丁凯送了一条烟,在目前“山穷水尽”的情况下,这礼物很重,真要山呼“皇恩浩荡” 了。
一个幌子写着“重庆老徐餐馆” 。在高原异地,看到这个招牌竟有一种熟络感,兴许是本家。 遂拐进去每人吃了一大碗肉丝面,面条差不多有半斤,连汤带水下肚,撑得差点站不起来。饭后每人灌上一大壶热水,心满意足离去。
鉴于雁石坪的环境复杂,担心治安等问题,考察队决定向90公里外的沱沱河镇进发,到那打尖休息,一来熟悉,二来那里驻有人民子弟兵和大量武警官兵,在高原安全尤显重要。
雁石坪数据:N33035’612 E92004’094 海拔:4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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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徐晓光 丨笔名苍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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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意横行的五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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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 | 苍狼 编辑 | 金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