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拙作《长在树上的荷花》意外收获七千余次目光驻足,对于仅有三百余读者的平台而言,宛若春夜忽见玉树琼枝。反复品读那篇未经雕琢的文章,方悟得原是广玉兰自带的冰魄清辉,穿越百年时空叩击着观者心弦。今斗胆续写这穿越三个世纪的传奇,愿为木兰芳魂再添一缕墨香。
这异域乔木的芳踪,始见于光绪年间的外交风云。1885年暮春,108株北美玉兰随《中法新约》的墨香扎根华夏。李鸿章以’御赐荷花玉兰’为浴血奋战的淮军将领请功,自此,这些来自密西西比河畔的乔木,竟成了见证近代中国荣辱的特殊勋章。玉兰枝头绽开的不仅是素绢般的花瓣,更凝结着民族自强的精神图腾。
其名讳流转间暗藏文化密码:’荷花’摹其形,’玉’赋其质,’兰’定其属,三字成谶般勾勒出这木兰科乔木的绝代风华。在沪上称’广玉兰’,于岭南唤’洋玉兰’,然最得风雅的当属’荷花玉兰’——晨光中盛放的花朵,恰似被朝露浸润的玉盏,又若振翅欲飞的白鹮,在翡翠般厚重的叶幕间若隐若现。
今晨漫步澧河之滨,竟邂逅数十株亭亭玉立的花树。褪去赭色绒壳的花苞如新破卵的雏凤,次第舒展雪色翎羽。河风掠过层叠的碧叶,光影在墨绿绸缎上流淌,树冠间缀满的玉盏便化作繁星点点。这般清贵气象,难怪能引得百年前的老佛爷也愿以皇家规制相待。

这来自新大陆的乔木,历经百年风雨,终在华夏沃土绽放出美丽的生命华章。
摄影/文字 李颖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