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母亲在一起的日子

易小群

2025年农历2月14日巳时(早上9点半),我的老母亲驾鹤西去。于农历2月19日出殡,巳时登山,老母亲享年91岁。自此,我不时想起与母亲在一起的日子。

不习惯没有你的日子

原来,母亲的词汇只是嘴上说说、书上读读,课堂上与学生谈谈而已。轻描淡写,没有悲喜、没有哀乐、没有激情和波动、没有痛痒和感触;如今,一旦失去了你,方知母亲二字重若千钧只要心头碰触此词,我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就像刀割一般。母亲出殡后的第一天,我就回到学校继续上课。授课冰心的《繁星》(七一)和《繁星》(一五九)时,我的喉头梗塞,失声在课堂上哭了,卯足劲憋了好几分钟,才接着上课。连续这么多的日子,只要提及与母爱 母亲有关的词句,或逢遇亲朋好友的好心安慰节哀顺变时,我就泪眼婆娑,心中直呼我的母亲。

夜幕降临时,我突然在繁忙的事物中突然一乍:快点,母亲在家等我给她洗漱、上厕所、换尿片睡觉了……然后几秒钟的苏醒:母亲不再需要我的服侍了;去办公室阅卷备课时,我情不自禁地顺路走到母亲的门前,想听听母亲的声音……突然回过神,母亲的声音只能在梦中回味了;夜晚,我又情不自禁地要去老娘床前看看,她睡觉了没?……事实,老娘已经与世长眠啦;白天,忙中有闲时,我总以为老娘就坐在房中,等我去送饭……然而,老娘的饭菜只能用祭祀的方式摆放了……老娘,叫我怎么能习惯没有你的日子?!

母亲命运多舛

母亲一生命运多舛一出生就未曾与她的父亲谋面(她出生前,外公已离世);才2岁,把左脚摔严重残疾,只能依靠一只右脚度人生;第二次出嫁我的多病(常年咳嗽不止)的父亲,我的奶奶对她不待见,父亲也不是怎么看重她。在我的记忆中,母亲人生中摔过多次跤,而且都是伤在痛处的脚上。印象最深的那次:一个正月里,母亲上完厕所走在楼梯上,一个趔趄摔倒在楼梯上。为了不影响过年的气氛,她没有呼喊求救,而是费力地强忍疼痛爬起来,走到桌旁的凳子上一声不响地坐着。直到我的大女儿启程回广东后,她也是疼得忍无可忍之时,才弱弱地对我说:她早上摔跤了,左脚原创伤处又肿又痛。我立马带母亲去医院就诊,与此同时,又找了一个”水师”给她治疗。由于双管齐下,十来天,母亲的疼痛明显减少,也能自己行动了,她脸上荡漾出开心的笑容。看着母亲恢复了健康,我也打心里为她庆贺,我们母女又欢聚一堂。

与母亲在一起的日子

母亲30多岁生下我, 从此,我们朝夕相处,从没分离过。

与母亲在一起的日子

小时候,自我懂事起,我便是母亲的肩膀和拐杖:母亲为人友善,逢年过节总要带些小礼物去走亲串友,但因母亲幼年的几次摔伤造成了左腿严重残疾,不能挑也不能提较重的东西,理所当然,提携礼物之任非我莫属。尽管路程有十多华里且走得也累,我陪老娘走走停停,一路上,我们娘俩说说笑笑;母亲热情好客,每当家庭来了客人,我便帮忙跑腿寻找着招待客人的食物;上街帮家庭买东西,亦或母亲让我帮家庭挑米糠去街上卖,母亲都会叮嘱年幼的我咋办,我都会跟在她身边操作。我又是母亲寄托的希望,我上小学时,母亲去村里的水井洗衣服,也要绕道来我读书的班上看看,我是否用功学习,因为她知道,读书才能有出息。后来,我出外求学,每逢周末,母亲都会站在门口张望、等我回家,等我给她心灵的慰藉,等我吃那出自自家栽种而做成的小菜饭。记得有一次,父亲在池塘捡了一条半死不活的一斤多一点的鲢鱼回家,母亲和父亲决策留下,等读书的我周末回家打牙祭。那次我吃得很欢,几乎整条鱼都是我吃完的,吃完后,才发现母亲只是才啃鱼尾巴的骨头。

母女三人(作者左一)

我结婚后,父亲在世时,母亲跑通从家里到我起初的工作地点(城背完小)给我带小孩:常常是周日回老家帮忙父亲干农活,周一赶早步行来学校。有一次,因我三岁的女孩感冒几日未愈,母亲周末回家心里一直挂念着此事,她在家乡找了民间祖传”神医”,拿到药后,连夜走了10多华里的路来给我送药,到了目的地,已是临晨一点多了。见母亲满面汗珠直滴,我的眼里忍不住往外淌;父亲离世后,母亲便常跟随我,帮我带2个小孩,帮我看家,帮我做家务;三十年前,我因工作调动,母亲又随我来到了白仓镇中心完小。我平时上课,都是母亲做好饭菜等我回家吃,我没下班,母亲不会动筷子。有时周末,我陪我老公出车,母亲便是家庭主劳动力,带养2个小孙女,料理家务活,买菜做饭洗衣裳,都是母亲一手操劳。

后来,随着母亲的年龄增长和身体状况日见衰退,我虽然不要母亲做任何家务,但她闲不住,总想做点什么,以致觉得自己没用场,多次提出要回雷公村老家。我常常劝说和明告母亲:那里没有人能照顾她(我的姐在外带孙子,我离不开工作岗位,而她就我和我姐2个女儿),除了自己的子女,谁又能替代照顾老人的义务和责任?所以,母亲就这样,一直和我相依为命,直至2025年农历2月14日。老娘,我们相处了五十多载,你这样走了,叫我如何习惯没有你的日子?

母亲九十岁生日合影

母亲是坚强和幸福的

母亲虽然是一只脚走世界,但她从没抱怨过和放弃做人

的尊严:生产队捞工分时,尽管人家妇女每天6分、你5分,你坚持天天出工,中午利用休息时间纺纱、晚上煤油灯下做布鞋(母亲做得一手好鞋,常为村里人做鞋样板),不比别人收益少;人家生活挑剔,你只要能充饥、什么东西都吃(自己曾戏说:蓑衣生毛的才不吃);小病小痛,你不会轻易去医院就诊,我的劝说也无效。

近几年,母亲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不时大小便失禁,我常常床前服侍,端茶喂饭、换尿布、擦洗身子。去年中的一次,我刚刚给母亲上完厕所、换好尿布,让她躺在床上,准备给她吃的,突然我又闻到了一股大便臭味,我掀开她的裤子一看,她又拉出了一坨大便,我埋怨她为何扶着上厕所不拉完?她也尴尬难为情地说自己“失性”了……母亲头脑清醒时常会念叨:有我这样孝顺她的女儿,她是幸福的!

如今,母亲离我而去,而且我也如母亲所愿,把她安葬在家乡的土地上,让她叶落归根。千言万语只能化为:母亲,你一路走好!老娘,你在极乐世界享清福!没有病痛,没有灾难!两只脚轻轻松松走世界!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我要说,“为什么我一想您就泪眼婆娑,因为我们母女情深似海!”

作者简介:易小群   职业教师。闲时喜欢写作,并有文章见诸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