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深重的清早,打车到云栖竹径,听名字就甚合我意,公园收费门票8元,也算合理。茂密的竹林引路,踩着漫漫雾气,经过几百上千年的枫香古树,曲径通幽处空翠烟霏,前后不见人烟的静谧,颇有点寒尽不知年的隐世之风,灵气丰盈之地,云深仙境也不过如此吧。
满心欢喜行至兜云亭,此处便是通往五云山真迹寺之路,毫不迟疑踏上第一个台阶。据说到达山顶寺庙共有一千多个台阶,听起来似乎不远,可爬山非我长项,中途停歇了好几次,一个多小时抵达山顶。
白墙青瓦,大门匾额上书三字“真迹院”,时间尚早,院门紧闭,门前围栏围起来一株一千四百多年的银杏古树格外显眼,拍照都只能局部入镜。我看到几个五六十岁的人徒步到此,围着银杏树顺时针转了三圈,然后又继续徒步而去。我有点不解,一位大姐说,就是求保平安的意思,我也跟着转了三圈。
这是宋先生推荐的寺庙,说外地人只知灵隐却不知此处,其实这里才是正经的财神庙。他曾来此如愿以偿,便有了后来的笃信。寺院虽然很小却隐于山上,灵气自是丰沛,要来此处就得走过这上千个台阶,确实不易。
九点钟寺门打开接迎众生,我是第二个走入寺中的人。这是一个古老的财神寺庙,寺院简约如原生态,多少有些闲云野鹤般地存在,只有一个正殿香火绵延,人少环境显得极为清静自在,若非有人推荐,想必没有多少人知晓此地。带着一份庄重跪在神像前,将夙望清单送达上方,不求完全实现,但求努力有果,总不算贪心。
拜完正欲离去,天空飘起小雨,只得在檐下小坐片刻。一个从法喜寺穿过山林徒步走来的老人,说到这里要走一个多小时,我决定原路返回再坐车去法喜寺。事实证明,这是明智之选。
比起真迹寺的朴素,法喜寺算是精装版的寺院。在寺门口正巧碰到一群身着长衫的人并肩走出,像是刚完成了一件要紧事,每个人都是欢喜的表情。有人走,有人来,庙还是那个庙,变化的是心境。

法喜寺殿宇之间连高接低,黄墙红廊,绿植壁画入眼,福袋随风吉祥,别有一番景致。烧香拜佛之余,慢慢地观景游赏倒也不错。东张西望的时候,阳光出没的天空似又飘起几滴雨来,甚觉奇怪,为何到每个寺院都有下雨?就那么随便一下子还让我遇上。
中午在法喜寺吃了一餐五元钱的斋饭,小小份一饭一菜一汤,六分饱,甚好,免了浪费行为。我想起以前在深圳的东山寺曾吃过一餐斋饭,青菜的味道让我惦记至今,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斋菜,从此,对素食就多了一份期待。
午后的一个殿堂,几位寺僧在里面唱经礼佛,传唱的经文佛音引来一群游客双手合十围绕在殿外默默看着。结束时我看到走过来的一个僧人望向旁边还在低头闭目祈愿中的妇人,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我忽然明白,诸众生自以为的虔诚痴深,在佛祖眼里是不是也是执念呢。一念至此,我转身离去。出口处看到了庙门上“莫向外求”四个字,来来往往的世人,真正懂的又有几个,自己不去找阳光,那就要习惯黑暗。浊骨凡胎,不是磕几个头菩萨就会帮你挡灾避厄,世间万物,因果自受。
杭州的几个寺院距离之近,出乎我的意料,索性一次性走完。
到灵隐寺纯粹是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离法喜寺不远,抵达方便。四海皆知的古刹寺庙,还要另外买二道门票,满心疑惑,门票加起来真不便宜,香火的旺盛可想而知。方外之地,求神拜佛自成网红景点,门票是最贵的,游客是最多的,除了售开光物品的店铺,殿外场上也设置了十八籽售卖摊,人潮拥挤,排队的游客满腹心愿,扫码付款拿手串,整个交易流程不到10秒钟,一直有人在排队求取,我也随俗跟风买了,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以此为证,提醒自己下次一定忍住。
寺院墙外红尘滚滚,空门之内亦是禅絮沾泥,众生情绪众生自渡,闹市一样的灵隐寺,我却像完成任务动作般急于逃离。佛门一旦向红尘,总觉得寺庙已不是寺庙,心有遗憾。
原本很多寺院并无不同,只是因为一个故事或某个人而盛名在外有了区别。很多人只知灵隐,而不知其他,比如起源于东晋的永福禅寺。寺门匾额上书“钱塘第一福地”,距灵隐寺只有几百米,1600多年历史沉淀,性价比极高。就山建寺,建筑布局也与其他寺庙不同,殿宇位置分散,自然落成的风景原始秀丽,这里没有灵隐寺的喧嚣和繁华,很是清宁。既是福地,仙风灵气笼罩,修身养性之所,坐这晒晒太阳看青山日暮水流花开倒是种不错的享受。
在早晨的浓雾中走进真迹寺,在傍晚的夕阳中离开永福寺。走进佛门,三根香烛,远远不够满足内心积蓄已久的愿望。檀香弥漫的寺院,非尘世又是尘世,开了光的法物深得人心,哪怕一根红绳都能让游客趋之若鹜,总要带点什么离去才算有所得。上香,叩拜,求问,每尊神佛像前拜一拜,来来去去,总会在某一瞬间好像顿悟了什么,然后每个人宛如得到了法宝似的又回到红尘中。
一天走了杭州四个寺院,两万八千多步。次日,得空的婧姐问我想去哪里,我想了想,随便去哪个人少的地方走走就好。于是,婧姐带我去了抱朴道院。元旦那天,又去了道济禅师所在的皇家寺院净慈寺,相比起来,仙境落人间的西湖显得索然无趣了。此行倒是让我对杭州有了新的认识,一个将闹中取静的逍遥自在发挥到极致的城市,都会想要再次重逢吧。
注:图文皆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