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杜登龙
秋深了。长天如洗,雁影成孤。
一声清唳划破凝滞的秋光,仿佛是岁月递来的第一封寒帖。
抬望眼,一痕雁影,正向着温暖的南方划去,它将北方的萧疏与故事,都背在了身上。
此时,江畔的荻花,听懂了这声告别,在清冷的风中,将自己纷扬成一场温柔的雪。
于是,天空与大地完成了一次无声的对话:一个是义无反顾的远行,一个是静默无声的留守;一个在长空书写着苍劲的“一”字,一个在荒野绽放着素洁的魂灵。
站在路边,看那雁飞过,看那荻飞雪。雁飞向南方,荻落向大地,都带着一种决绝,一种无可奈何的温柔。
天地这样大,总有一处可以容身;季节这样长,总有一刻能够安顿。
其实,秋天教会我们的,不是如何挽留,而是如何优雅地告别。
如同雁弃北云,荻弃青枝,让该远行的远行,该飘零的飘零。
那些说不出口的再见,就交给风吧。
你看,雁飞过了,天空了无痕迹;荻雪散尽了,江岸一片素净。
时间,终会抚平一切。
雁去了会再来,荻谢了会再开,然而看雁的人,看荻的人,却一年老似一年。
原来,有些风景,看过一次,便永远留在心里了;有些人,见过一面,便永远忘不掉了。

雁儿南飞,是为了躲避北方的寒冷;荻花飞雪,是为了保护地下的根茎。
雁飞得累了,或许会停在某个高高的电线杆上,歇一歇脚。
它知道,南方有温暖的阳光,有充足的食物,有可以栖息的湖泊。
然而这一路,它要飞过高山,飞过大河,飞过城市的高楼,飞过乡村的田野,要经历风雨,经历饥饿,经历孤独。
荻花在风中摇曳,有的被连根拔起,有的折断了腰,有的依然挺立。
它们没有选择,只能随风飘荡,随水漂流。然而在飘荡中,它们也完成了生命的传递。
那些飞舞的荻花,落在泥土里,来年春天,或许就会长出新的嫩芽,开出新的花朵。
忽然觉得,人生也不过如此。
我们都是那南飞的雁,都是那飞雪的荻。有时孤独,有时疲惫,有时被命运的风吹得东倒西歪,然而我们依然要向前,依然要绽放。
那些落在地上的荻花,那些飞向远方的雁影,都在告诉我们:生命的意义,不在于停留,而在于过程;不在于拥有,而在于经历。
这飞雪般的荻花,与南飞的孤雁,构成了一幅天地间的对话。一个向南,追寻温暖的所在;一个向上,完成生命的舞蹈。
都是迁徙,都是告别,却有着不同的抉择与归宿。
一雁剪开薄凉的雾霭,一荻抖落碎银般的雪。
这是秋天最后的诗行,写在天空,写在大地上,也写在每一个经历过秋天的人的心里。
人生如雁,总在奔赴一场场未知的迁徙;心境如荻,终要学会在风霜中,为自己下一场纯净的雪。
秋天教会我的,不是挽留,而是目送。目送雁阵远去,目送荻花白头,目送故事在时序里轻轻合上书页。
雁飞无痕,荻雪无香。恰如一些过往,来过,爱过,最终不着痕迹,却让整个生命为此改换了景象。
愿我们都能怀抱着雁的勇敢,去奔赴;亦修得荻的从容,来告别。
当内心的风雪止息,你会发现,天地,是如此辽阔,如此磅礴,如此春去秋来,生生不息……
作者简介:杜登龙,甘肃会宁人。自由撰稿人。笑看江湖风云,书写快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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