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轮车俗称“鸡公车”、“二把手”“羊角车”“车牛”,我们沛县地区则叫做“土车子”。土车子在全国许多地方都有分布。在近现代交通运输工具普及之前,是一种轻便的运物、载人工具,特别在北方,几乎与毛驴起同样的作用。过去的土车子,车轮为木制,有大有小。小者车盘是平的;大者将车盘分成左右两边,呈拱梯字形,头狭小,背平拱,两条车把呈外撇八字向后伸展,车轮中间为木轴,有十二根木辐条协调力点。做工考究点在木车轮外圈上包扎一层薄铁皮,防磨损,它的轮子高于车盘,将车盘分成左右两边翼,高于上车截的有个马鞍架,车子可载物,也可坐人,但两边必须保持平衡。在两车把之间,挂一条“搭肩”驾车时搭在肩上,两手把着以助其力。载重量因人的力气而定,一般在一百到四百斤之间。土车子一般为一人往前推,但也有大型的土车子用以载物,前后各有双把,前拉后推,称作“二把手”。

土车子,又分油耳、叫耳两种。油耳车不响,需隔一段时间滴几滴润滑油,使车轮转动灵活,节省力气,起到事半功旁之效。叫耳车,推起来吱吱扭扭,声音虽单调,却也悦耳。能使推车人心情振奋,不觉疲倦。但农民们为了省力和多装东西,一般都用油耳车。

土车子的构造,由两部分组成,即车轮和车身。最初,车轮和车身一样,制作材料都是木质的,包括车圈(学名叫轮辋)、轮毂、轮辐和车轴。到了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我国工业进入新阶段,机械制造业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手推车传动部分便全部改用金属了。充气轮胎的技术也传到了我国,这样铁制车圈外面不仅有了橡胶轮胎,而且又有了内外胎之分。外胎厚而耐磨,使用寿命很长,内胎可充气,这就比木轮车轻便多了,车轮有了弹性,推车的人也省力多了。

制作土车子,一般都是请本地手艺高的木匠打造,木料也是就地取材,大多为质地结实的硬杂木,像枣木、榆木、槐木等。每家手推车的外形差别不大,只是由于使用它的主人,身材有高有矮,力气有大有小,所以车的个头稍有区别。

土车子的创始者据说就是三国时的蜀相诸葛亮,它的前身就是木牛流马,古典小说《三国演义》中对此曾有记载。直到北宋沈括的《梦溪笔谈》才称其为独轮车。四川人叫它“鸡公车”;江南人喊它“羊角车”。土车子在当时是一种既经济而用得最广的交通工具,也是交通运输史上是一项十分重要的发明。

土车子以只有一个车轮为标志。由于重心法则,极易倾覆,奇怪的是,中国古代人用它载重、载人,长途跋涉而平稳轻巧,因此,它的创制者和第一个驾驶者必定是有胆有识的机械工程师。至于土车子的车辕,其长短、平斜,支杆高低、直斜及轮罩之方椭、几乎随地而异、随人而异。由于车子只是凭一只单轮着地,不需要选择路面的宽度,所以窄路、巷道、田埂、木桥都能通过。这样非常适用于茶区生产运输,又由于是单轮,车子走过,地面上留下的痕迹,是一条直线或曲线,所以又名“线车”。

遥远的乡村记忆——土车子

土车子可以在乡村田野间劳作,又方便在崎岖小路和山峦丘陵中行走,因只有一轮子着地,对于生手来说却极易倾覆,而那些熟练老手有胆又有识,则用它来运输载人,平稳轻巧。据有经验的人介绍,要推好土车子就要善于掌握平衡,而掌握土车子平衡的关键,是善于扭动屁股。因此,庄稼人又说“土车子,不用学,全靠屁股扭得活。”

据上了年纪的老年人说,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之前,沛县一带土车子比比皆是,农村人上店赶集总喜欢推土车子,木车轮外面包一圈铁皮,走在石板路上发出“的笃的笃”声响。推车人通常肩搭一根麻绳编成的扁型“车搭肩”,用其两端勾住车把末端的“车刷子”,四肢同时用力极力保持车身平衡。土车子并不好推,既要保持车子平衡又要推动车子,这完全靠的是力量。有壮实的农家汉子,为了显示自己的力量,两手攥车把,拉着车走,人称“倒拉牛”。

在农家的生活里,土车子是非常重要的运输和交通工具,如上地里送粪和收获地里的庄稼,土车子的优点是装载方便。整件的东西,直接放在上面用绳系住就行,比车身长的如苇子、秫秸,则将它们绑在车的两边。如送粪,会在车子上系一个用荆条编的粪筐,比起肩扛筐挑来省力省事快捷方便。家里老人小孩妇女走亲戚,上集买东西,最能依靠的就是土车子。车子上面放一个草苫子,人坐在上面,土车子吱吱扭扭,别有一种风情。

这种车在大路上可行,在羊肠小道上一样可以施展功能,负重过大,还可在车架前面套一根麻绳,由另一个人背着前行,其运载能力比人力负荷、畜力驮载大许多。有的人家办喜事,就是用土车子往家里推的新娘,那土车子的一边是红红绿绿的新被褥,而另一边则是手搭红伞羞羞答答的俊新娘,给那个时代人的心目中留下了一道永远难忘的靓丽和迷人的美景。所以,那时的社员们就是家庭再困难,也要想方设法的找人打制或者购买一辆土车子。土车子就相当于现在的私家车,成为一种家庭经济实力的象征。载人时右边坐人左边放行李,坐车的和推车的一路走一路聊,既轻松又自如。那时,农村女子结婚后回娘家就坐这种车,丈夫推车,新媳妇坐在上面,夫妻双双把家回,坐车的惬意,推车的不累,路程也不觉得长。三五年后再回娘家,仍然是丈夫推车,右边妻子怀里抱一个,左边小孩坐在行李上,又是另一幅民情风俗画。

六十年代初,土车子实行“轴承化”,木轮变胶轮,劳动效率明显提高,特别是用于农田作业和水利工程建设的时候,质朴的民工除了肩挑,就是靠这土车子前拉后推。沸腾的工地几乎整日整夜车轮飞奔,号声震天。满满一车泥土至少有二百多斤,从河床推到二十多米高的河堤上,一个个大汗淋漓,后来搞技术革新,在坡道上安装了卷扬机,独轮车前面装个挂钩,民工劳动强度才大大减轻。

有关土车子的民间传说,最精彩的莫过于赵州桥上古迹犹存的那道深深的车辙了。当年,鲁班爷为了解决赵州城里百姓出行困难的问题,决心在赵州河上建做一座桥。可是赵州河水势凶猛,日不断流,且河宽沙深,不宜建桥,很多能工巧匠都只能望河兴叹。鲁班爷夸下海口,一夜之间就可以把桥建起来。仙人张果老闻听,很不以为然,便与鲁班打赌,石桥如能经得起他的毛驴过桥而不坍塌,甘愿一辈子倒骑毛驴,便约上柴王爷一同前往。柴王爷何许人也?宋太祖赵匡胤义兄、后周世宗柴荣是也。这柴王爷可不是等闲之辈,力大无比,是辅助赵匡胤夺得天下的有功之人,后也得道成仙。张果老略施法术,把太阳和月亮装进了自家毛驴背上的褡裢里。柴王爷更不含糊,扮成手推土车子的农夫,把三山五岳请来放到土车子两侧的车篓里,其份量有多重就可想而知了。只见张果老骑着驮有太阳月亮的小毛驴,柴王爷推着装有三山五岳的土车子,走上桥来。毛驴一步一个脚印,土车子一道深深的车辙。两人走过去,石桥安然无恙,只留下供后人瞻仰的驴脚印和车辙。张果老也兑现了自己的庄严承诺,自此倒骑毛驴走天下。

民间传说毕竟是虚构的,其实张果老是唐朝人,而柴王爷生在宋代前期,鲁班爷则生在春秋战国时期,三个人隔了好几个朝代,大有关公战秦琼的味道。而且有充足的史料证明,赵州桥是隋朝著名的工匠李春父子建造的。不过民间故事、口头文学魅力就在于此,代代口口相传,取其寓意,真实的故事发生在哪个具体朝代、哪个具体人身上已经并不重要了。

今天,土车子只能在博物馆或者用于旅游的农家院里才能见到它的踪影,而且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用途,只剩下观赏价值了。作为一个时代的产物,土车子早已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但它却见证了一段漫长的历史,一段浸透了汗与泪、苦与难、悲与歌的历史画面,凸显出中华民族坚韧不拔、勇于吃苦自强不息的意志,更是一股不可或缺的精神寄托。在淮海战役博物馆里,当我看到久违的土车子时,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我对它轻轻地说,人民和历史将永远把您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