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石睡了多年,忽然被刀锋吻醒。雅安的雨气沁进肌骨,凝成半抹冻绿。我总疑心那些暗纹是山岚的残影,刀尖游走时,它们就在石皮下轻轻发颤。
篆刻人说这是’薄意’。刀刃斜斜削下去,石屑如褪去的旧衣裳。蝴蝶的翅膀要薄,荷瓣的弧度要软,留白处须得能听见水声。最难是那尾鲤鱼,鳞片里藏着活气,多刻一分则僵,少刻一分则浮。
印泥按下去那刻,恍惚看见自己伏案的影子。二十年来写的字,都在这方寸间洇开了。最重的心事,偏要最轻的刀法来刻。石不能言,最可人。
边款落刀时,一粒石星溅在虎口。这点疼,大约就是活过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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