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10月，上海武康路。
那年秋天来得特别早。身穿厚棉袄的程十发跑来，如同变戏法般从袖中取出一小卷纸，递与学生汪大文——是他先前应下的册页。
他指与爱徒看，册页用来作画的纸，是从清宫账本里揭下来的，有些还能看到隐约的满文。
眼见着学生爱不释手，程十发却沉吟叮嘱，当下不要拿出来。
“再过四十年吧，大家可能更了解一些。”
特殊时代的气氛仍未消散，但老师已经确信艺术明朗的未来。拜读老师的题跋，发现里面有化用《金刚经》的句子，学生愈发谨慎，连装裱也拿到江苏常熟去做，又悉心收起那特别的一页。
程先生的嘱托，汪大文记了整整四十年。
穿越大半生的记忆和老师留下的笔墨一起，伴随她奔赴北美，辗转香港，始终携在身侧。
叶落归根，再度回到上海苏州河畔，半世纪间的师生情谊，成为画室“神石轩”里最动人的回忆。
人生走过八十四载，沪上知名画家、“神石轩”主人汪大文的艺术生涯贯穿了新中国美术发展的多个重要阶段，也令她如此幸运——钱瘦铁、唐云、程十发、朱屺瞻、林风眠……这些中国近现代美术史上熠熠生辉的大家，是她成长记忆中恩重又亲密的“先生”们，也是她希望分享给当下和未来的，属于那个时代的典范。
中国嘉德2025春季拍卖会“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近现代”将特别呈现“神石轩藏珍”，林风眠《白鹭》、朱屺瞻《井冈山》、唐云《拟新罗笔意花鸟册》、钱瘦铁《秋山访旧图》，以及程十发《春瑞祥霭》和《鹿与女孩》，皆由藏家汪大文与其先生金光瑜直接得自画家本人。
五月初，在苏州河畔的“神石轩”内，中国嘉德与展玩专程拜访汪大文先生，记录下这珍贵的视频片段。
“很舍不得，但又觉得应该给更多人看见。”情到深处，汪先生几次泪下。
四十年后，程先生的预言已然成为现实。
老师们的言传身教依然生动得像昨天刚刚发生的一般。
“那个时代的人，是不一样的。”
见钱瘦铁先生的第一面，是在汪家客厅。
一个清瘦的老人，留个胡须，笔笔挺坐在那儿等着汪大文父亲回来。
十四岁的汪大文，正在客厅一角临摹吴镜汀山水。
先生站在一旁，用浓重的无锡口音说：“这个小囡画得蛮有灵气的！”
汪大文父亲提议，让女儿拜钱先生为师。铁老识才不拘年资，当即允诺。
拜师礼设在老上海人最熟悉的清真馆子“洪长兴”，十元一桌，见证的还有董天野、张雪父、谢稚柳等诸人，磕完头，汪大文正式成为铁老的入室弟子。
之后每周日，汪大文在静安寺坐有轨电车，叮叮当当穿过外白渡桥到钱老家中。
“入室弟子对当时的画家来说是很重要的，他就把你作为自己的孩子一样来照顾跟教导。”记忆中的钱先生特别慈祥，“我有时觉得他像我爷爷。”
六十岁的钱瘦铁叮嘱着女孩，“女孩最怕放不开”，所以要胆大、要画大画、要写汉碑，更要稳重。
他还亲自为其改名——钱老给汪大文刻章时，说“汪”字有水，叫“大汶”水太多，不如改作“大文”。说来奇怪，改名后，汪大文身体也比从前好了。这枚章，也被她沿用至今。
Lot 3177
钱瘦铁（1897-1967）秋山访旧图
镜心 设色纸本 101.5×58cm.
题 识 钱厓写。
钱瘦铁与唐云关系极好，沪上当时常有“一对画家”的并称。
与钱先生一样，唐云亦是汪父的旧友。
汪大文眼里的钱瘦铁和唐云，一是“义士”，一是“侠客”——
耿直，恣意，却都重情重义。
钱先生颇讲义气，义举颇多；唐先生字“侠尘”，为人也如侠客一般。二人自比于八大山人和石涛，谈画论艺，肝胆相照。
钱先生最轰动的一次义举，是1937年暗中周旋将流亡日本的郭沫若秘密送上轮渡回国，但随即因此事被日本警察逮捕，最终判刑四年。
一如著名报人郑重先生所言，他的豪义，在笔墨中也处处彰显：“读钱瘦铁先生的笔墨，更打动人的却在于他以笔墨之外的磊落之气，性情之真，与清晰可见的文人风骨，以及一种元气淋漓处，可以感人，可以移人，读之往往神思为之一畅，且自有一种豪气在。”
神石轩旧藏《秋山访旧图》，正是钱瘦铁赠汪大文的山水佳构，苍润雄浑，纵横郁勃。
群峰耸立，气势恢宏，一人身着青衣，正跨过小桥，缓步前行于林荫小道。山石线条挺拔，水流柔和，笔墨变化丰富；秋意浓厚而不俗，红叶、黄树与仍然苍郁的树木互为映衬，和谐雅致。
02.
1957年的某日，汪家的客厅里，钱瘦铁与唐云二位先生都在。
钱先生对她说：“你山水画好了，图章也刻得不错，再去跟老唐学学花鸟，他的没骨用色很好，我有时也会用在山水画中。”
事实上，那段时间钱先生自己困苦，又因反对大画家画“檀香扇”而被扣帽子，不想学生受自己牵连，于是将大文托付给他最信任的唐云先生。
唐先生爽快应下，汪大文也立即鞠了躬——这是属于新时代的仪式，但在心中的分量，与过去的磕头却是一样的。
第二天，抱着黄泥封口的一坛老酒，汪大文被父亲带着，又正式拜在了唐云先生门下。
上海滩整个艺术圈子，皆知唐云善饮。
就连唐云先生最经典的那张照片，也是抿嘴笑着举杯，桌上傍有几只蟹下酒；更妙的是，唐先生身后的画作正是大坛美酒和蟹，身侧的柜子上，也有酒。
唐先生的慷慨侠义，同样闻名。没钱，就少买点酒；发工资了，就跟大家一起喝。用汪大文的话说，唐先生哪怕有一杯酒，也会分给大家，有一杯分一杯，有一坛就分一坛。当时很多沪上画家困难时，都受到过唐云先生的帮助。
无论古今艺术家，傅雷先生多有犀利之评，一般画家难入其眼。但《傅雷家书》里，他对唐云先生却评价颇高：“此人对艺术甚有见地，人亦高雅可喜，为时下国画家中不可多得之才。”
唐先生的教诲，是深刻有章法的。
上世纪40年代，他曾在新华艺专任教，带了一些学生，但50年代，他将很多精力和心血都集中在了汪大文身上。
在唐云看来，画画，古文底子必须要好，所以拜师之后，汪大文每天清早八点赶到唐家中村路5号的亭子间上早课，唐家的袁老先生教她唐诗宋词、《古文观止》。古文课结束，先生起来了，汪大文才开始到三楼的画室铺纸、研墨，做画画的准备。
与此同时，唐云先生也极其重视观念，早早将艺术理论与艺术哲学讲授给大文，比那时的同龄画家学得都要早。
那是唐先生每逢重要教学或兴致高时，为学生留下的。数十年师生亲密往来，连续画了数年，终成这样一册。
对学生而言，每页落笔的情形，都恍如昨日。
Lot 3176
唐云（1910-1993） 拟新罗笔意花鸟册
册页 设色纸本 35×46.5cm.
题 识
唐先生家里，藏有一幅新罗山人的画眉。为了给汪大文示范画眉的画法，他从毛笔怎么撕开教起，讲解怎么才能画好鸟背上的羽毛。
那开喜鹊，是1956年，汪大文作为少年儿童代表接待外宾印尼总统苏加诺现场作画前，唐先生教授的内容，挑选喜鹊，正是为了图个好彩头。
还有一帧，唐云先生先拿毛笔破笔绘了葡萄、叶子，又是因为所藏虚谷画中有五只松鼠，于是给大文示范，添上了松鼠。
头上有一个红点的鸟，是唐云自己养的，长了一个“热疖头”（上海话），先生让汪大文涂了红药水，颇显威风；那开猴子，也是源自唐先生的收藏。
此册扉页，有唐云自题“笔趣”、张大千弟子曹大铁题“墨妙”，汪大文在神石轩留下签条，“唐云先生花鸟精品集”。
这是汪大文最为不舍得的一册，但人生暮年，她更希望喜欢唐云艺术的人可以见到先生真正的精品，领略其艺术的精妙。
唐先生并非循规蹈矩的普通画家，也不是一板一眼教授讲学的师父，因而，随唐先生学画的日子，汪大文有了更多日常却深刻的浸润：看五花八门的收藏，逛古董店淘画，去旧书店淘帖，听唐先生和好友谈收藏、品画理……
生活即课堂，唐云先生对雅致与品位的追求，渐渐传递给了汪大文。
唐云先生与研究碑帖的王壮弘先生一道带她逛古董店时，见到一件宋代宣和藏本，上存苏辙印，函套为明万历重制，唐先生鼓励大文买下。于是，花了25块钱巨款，汪大文淘下了这册宋拓，请先生题上“大文小友……”，护藏于今。
唐先生爱石，画室名“大石斋”，多少影响了汪大文的兴趣所在，爱石、赏石，最终画室也以石命名。
大石斋经常高朋满座，与朋友谈到某物时，唐先生经常让汪大文帮忙取来，有时甚至需要爬进床底，拿出什么砚、什么画。
而斋内常挂的几件，是唐云钟爱的石涛与八大，一幅石涛的荷花，一幅石涛赠八大的“不勾新绿勾乾坤”，一瓶八大的菊；书桌后，还有齐白石的册页……
如今汪大文的画案上，也习惯性地摆着些精致的小物件。她拿起手边的一块墨，开始回忆：“如果唐云先生在，肯定会觉得这个墨不够好，胶太多了。”
继而又讲起曾经为唐先生研墨却不小心“闯祸”——磨完墨，一块墨立在砚台上没有收，待记起来时，已经完全粘住，一方上好的澄泥砚，就这样受损了。唐先生有些心疼，却也只是说了一句“暴殄天物”，但大文内疚，常忆起此事。
还有一次，在汪大文家中吃饭，唐云先生把豆腐干丝泡在酒里喂给大文孵出来的小鸡吃，小鸡醉在一旁，伸直双腿，还打起了呼噜，唐先生笑道：“瞧瞧，成了‘醉鸡’。”
玩砚、讲画、泡茶、谈帖，翻出些旧藏，看几页册页，讲几句闲话，潜移默化地，把眼界和气格传了下来。
03.
唐云先生家底相对殷实，也更有活络的交际，生活相对宽裕。
但上世纪50年代的上海滩，揭不开锅的穷画家比比皆是。
在汪大文的印象里，钱瘦铁先生就有困苦的经历，他的一批画，画在3毛钱一张的皮纸上，因为，再贵就超出能力了。
大文父亲的另一位好友邵洛羊曾写过，很多画家为了生计开始画檀香扇，一面四分，但当时一颗茶叶蛋就要五分钱。收入低，是因为画扇有固定模版，然而一些画家一旦上手就“手痒”发挥，画好的扇子难免被退回，一来一回赔上几扇，生活也愈发困难。
檀香扇之外，还有画家为了生计画搪瓷盆；也有选择画连环画来维持基本生活，其中就包括当时在连环画界已经小有名气的程十发。
1955年的一次座谈会上，吴湖帆呼吁：“为着生活困难不得已在画檀香扇，是极为可惜的，急需请政府注意，现在画檀香扇已不是创作而是末路。如此下去，国画要被消灭了。”
上海中国画院成立后，局面不同了。
1960年，画院开始在上海范围内招收五名学生，当时的副院长唐云推荐了汪大文。因为年纪最小，汪大文与毛国伦一起，最后拜在程十发先生门下学习人物画，同时也向樊少云先生学习山水。
画院的集体拜师礼朴素又隆重。
桌子上铺了红布，首任院长丰子恺先生坐在中间。吴湖帆、贺天健、唐云以及程十发等其他几位老师都在边上入坐，学生上前——不再是磕头，而是行礼，再握手。
彼时的程十发是画院最年轻的老师，还未到不惑之年。此后，直到先生离世，汪大文与程十发先生相与整整四十七年。
程十发先生是严肃的。在汪大文的记忆中，先生经历了很多事，五年快乐，又有五年不快乐。
是一位“智者”，“看透，有点看透。”
一个上海人，却并不喜欢海派。
他最钟爱老莲，喜欢“不那么写实却极有味道”的表达，自己收藏的二十几件陈老莲，后来都捐给了画院。
明明在上海美专学习时，程十发向王个簃与汪声远先生学习的是花鸟和山水，但出名的却是人物画，或许，这与他50年代投身连环画不无关系。
这次“神石轩藏珍”呈献的两件程十发佳构，《春瑞祥霭》和《鹿与女孩》，一为山水，一为人物。
《春瑞祥霭》作于1988年春日，老松虬枝盘曲挺拔，桃李新绽，远山如黛，云霭缭绕。全卷气象开阔、笔墨潇洒，既有程十发典型笔法的沉稳厚重，又不乏构图的舒展与灵动，体现了程十发“以形写神”“气韵相生”的艺术理念，是其中晚期风格成熟的代表之一。
Lot 3178
程十发（1921-2007） 春瑞祥霭
戊辰（1988年）作
镜心 设色纸本 48.5×179.5cm.
中国嘉德2025春季拍卖会
题 识 春瑞祥霭。戊辰小春，程十发写于九松山庄之村舍。
《鹿与女孩》描绘少女与鹿相伴的温馨场景，画面清新脱俗，洋溢童真与自然的和谐。少女神态宁静，衣袂飘飘，鹿回首而立，温顺灵动，吉祥、纯净与灵性的守护。如韩天衡对程十发人物画的评述：“用墨的枯润、浓淡、浅深；用笔的粗细、增减疾滞；体势的险稳、拙巧、倚正；色彩的单复、简繁、点泼……，往往在发老的画面上得到了最充分的调动。”
Lot 3179
程十发（1921-2007） 鹿与女孩
戊午（1978年）作
镜心 设色纸本 143.5×69cm.
中国嘉德2025春季拍卖会
题 识 戊午孟冬，十发写。
严厉的程十发先生，不仅从毛笔要抓得紧的最基础教起，更要求他们取法乎上，花几年时间临摹唐《簪花仕女图》、孙位《高逸图》把基本功练扎实，再到先生家中临习创作。
程先生还带着汪大文登山、采风，在外地，也常与学生书信往来，谈画、谈艺，谈及唐宋传承。
全方位的教授，程先生留下的影响，最为深刻。
“神石轩”画室的得名，亦来自于一块由程先生命名的峨眉山异石。
石头并不大，但造型奇特。程先生第一次见此石时，想到仰首问天的屈原，在石上题下“问天”二字；第二次再见，他又写下了“神石”。
汪大文还因凭程十发先生的一封手信，叩开了纽约曼哈顿上东区一处公寓的门。
开门的，正是收藏家王季迁（C.C. Wang）。
董源《溪岸图》的旧藏者，20世纪最杰出的古代书画鉴藏家之一，海上鉴藏巨擘吴湖帆的关门弟子。
“在美国这样繁华的街头，见到一个老人穿了一件中国式的长衫，布置也是中国式的，看的也是中国最名贵的那些画，我觉得我的一生是很满足的。”
那是80年代初，自费留学放开后，在程十发先生的鼓励之下，汪大文前往美国。
王季迁先生欣赏程十发，虽素未谋面，但也真心愿意照顾晚辈：“你老师待你真好，愿意放你出来。”
受益于王季迁先生“高级的慷慨”，在他家中，汪大文观摩了《溪岸图》等等旷世之作，王老一一讲解；还让大文将一些收藏带回临摹。
陪王季迁先生在曼哈顿街头散步时，他往往身着长衫、拿根拐杖，常有白人面孔打招呼行礼，喊他“C. C. Wang”。
汪大文敬佩这位在大洋彼岸致力于中国绘画的老先生，反复强调，王季迁先生是一位真正把中国古画带到国际视野的人物。
在美国的十多年里，汪大文还受华美协进社邀请，在美国教授中国画；还认识了张宗宪等等著名藏家，张宗宪也多有感叹：“在上海除了陈佩秋先生外，我最敬佩汪大文了。”
04.
画院首批五位学生，颇受重视，教学条件是一流的，除了主要的带教老师之外，还有周炼霞教古文、孙祖勃教美术史、来楚生教篆刻等等。
那一代人的所言所行，全方位地影响了汪大文。
那是画院刚成立不久的1961年，上海的花鸟画家，自然包括花鸟著称的唐云在内，不少都参与了一个重要进京展览“上海花鸟画展”。
林风眠的《秋鹜》在一众绘画中一骑绝尘，被当时的报纸争相报道。但直到1973年，林风眠才正式落户画院，与老朋友关良、唐云等一起工作学习。
大多数人印象里，那段时间的林风眠是个寡言少语的老者。朋友不少，深交却不多。但虽然有法国留学的经历，林风眠的做法却很“老派”，1977年赴港前，他留下了105件作品在画院。他记着离开时，要留个纪念的东西给大家，很传统地赠予画院每人一件作品。
此次嘉德大观“神石轩藏珍”中的《白鹭》，即是此时林先生赠予汪大文的。鹜鸟题材，正是林风眠最具代表性的成熟时期的创作。这一时期，是林风眠绘画理论的最佳实践期，“渚清沙白鸟飞回”之貌，中西的气韵与用笔，得以完美兼容。
Lot 3174
林风眠（1900-1991） 白鹭
镜心 设色纸本 34×46.5cm.
中国嘉德2025春季拍卖会
题 识 林风眠。
还有朱屺瞻的一个鞠躬，记忆犹新。
那是特殊时代的刘海粟，和朱屺瞻在画院的楼梯间相遇。
耄耋之年的朱屺瞻见到刘海粟，不仅不避，还对他鞠了一躬，郑重地叫了一声“校长先生”。
朱屺瞻虽年长，却精神矍铄。屺老见到谁都以礼相待，即使对年轻学生，也从不轻慢。
朱屺瞻与金光瑜、汪大文夫妇素有往来，此次亮相的《井冈山》即是赠予金光瑜先生。
此画创作于上世纪70年代，补题于1976年，绘井冈山黄洋界。朱屺瞻笔下的山水，即使是革命题材，仍有独特的“天真”意味。青山之间红旗漫卷，色调强烈浓丽、浑厚丰富，含蓄而大气。
Lot 3175
朱屺瞻（1892-1996）井冈山
镜心 设色纸本 35.5×34.5cm.
中国嘉德2025春季拍卖会
题 识 井冈山黄洋界。此画为四年前旧作，今补题。一九七六年六月二日，赠光瑜同志正之。屺瞻。
2004年，汪大文回到故乡上海。
她送别了程先生，也定格了半生中与老师们的回忆。
随后，二十多年，世事变幻，记忆中的先生们，不曾远离过。
她感慨于那个年代的先生们，有全然不同于现在的精神气格，慨于传统“入室弟子”所带来的情谊，言传身教，终有其不可替代之处。
这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极为重要的一种传承模式。老师们传授的，远不只是技法，更是眼界、气格与做人。
“那种关系，不是现在的讲课、教学可以比的。”
回忆至此，汪大文一度泫然欲泪。
仿佛时光未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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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 考 资 料
郑重：《侠义的画家钱瘦铁在今日画坛何以寂然寡闻》
汪大文口述、魏松岩整理：《跟随唐云先生学画的日子》
汪大文：《纪念恩师钱瘦铁》
汪大文：《四十年前的册页里有一段人生》
惠蓝：《海派无派——程十发访谈》
韩天衡：《立雪杂说—程十发先生其画其人》
邢建榕：《沪上美术界一把檀香扇的故事》
顾村言：《“是真画者，乃见畅神”——读钱瘦铁先生》 等
内容编辑｜黄银燕
影像｜中国嘉德 展玩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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