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春日花草漫天的地方,
那个夏日麦浪千畴的地方,
那个秋日金黄万顷的地方,
那个冬日苍茫无垠的地方,
大平原,我的家乡!
你雨水丰沛,土地肥沃,
随便哪块碎壤,
抛一粒种子,
就能养活无数的你我。
你平展开阔,道路宽广,
随便哪块土地,
稍加寻觅,
都有着数千年南来北往的车辙。
你古老厚重,
你质朴谦和,
你默默耕耘,
你自足安乐。
卢沟桥凄厉的枪响,
将你的心脏无情地刺破;
侵略者残暴的铁蹄,
野蛮践踏每一个角落。
村头的古钟急促敲响,
抗击的号角紧急集结,
平静的乡野怎能沉默,
青纱帐下,处处滚动着复仇的烈火!
道路宽广,怎容横行的侵略者,
家园和美,怎容肆意掠夺的强盗;
生长稻黍的土地,
也能遍布起地雷土炮,大刀长矛 !
妇孺老幼似也成抗敌的主力,
田野的稼禾似也为杀敌的剑戟,
愤怒的大平原
终于爆发起难以阻遏的声威。
啊,我的大平原!
那个有无数端炮楼、铲敌顽故事的地方,
那个有大刀队、武工队出没的地方,
那个有地道战、地雷战传奇的地方。
你让人民成就了一段历史,
你让历史见证了一次伟大,
你让善良体现了一次英勇,
你让侵略者经历了一次必有的惩罚!
啊,大平原,
我难以忘怀的家乡!
十五岁,你扛起了枪。
不知那时你的脸上是否还有稚嫩,
见到张牙舞爪的豺狼是否会慌张?
你还在成长的童心是怎样扣动扳机,
向全民族的仇敌射出属于我们的第一枪!

十五岁,你悄悄告别了家乡。
这个年龄本该去学校,甚至还有人
依然撒娇在母亲的身旁。
但是,你却选择了远方,
为保卫家园,你毅然挺起幼小的肩膀。
十五岁,你是否穿得起那身戎装?
又瘦又小的你,走路会不会打晃。
集结号吹起,绝不能掉队,
冲锋一次又一次,
同样是坚不可摧的铁壁铜墙。
十五岁,你开始懂得仇恨。
烽烟燃遍的家乡,
生命被屠戮如羔羊。
本该安宁祥和的夜呀,
哪晚不闯入侵略者的枪响!
十五岁,你真正变得刚强。
瞒过慈爱的父母,更未与任何人商量,
从家门偷偷跑出,朝着枪声最响的方向。
沸腾起满腔热血,
英勇壮大出你威武的形象。
二十岁,你负了伤。
走过枪林弹雨的五年,
你在八路军中不断成长。
在即将胜利的时候,
你的腿被射伤在晋西北的山岗。
二十岁,你不能再上战场。
就像雄鹰被折断翅膀,
一次次重燃起冲锋的渴望。
怎能停摆在这个如火的年纪?
生命的强音一遍又一遍地鸣响。
二十岁,你常常拄着双拐。
站立山岗,一遍又一遍地眺望,
向着家乡的方向,那里有日夜盼归的亲人,
青梅竹马的姑娘。古槐蓊郁的家门口,
是否还是几年前匆匆离开的模样?
二十岁,你的笑声依然还是那么敞亮。
前线传来的捷报时时让你忘掉痛伤,
你和身边的战友们一起企盼将到的曙光,
要与得胜的队伍一起走回家乡,
把立功的奖章挂在母亲的胸旁。
但是,就在——就在——
即将胜利的那一夜,
你却再也没有站立起来,
你安稳地睡去,
就像缓缓、缓缓地消失在家乡的青纱帐里。
后来,你成了大人们随时会说起的话题,
成了我们后辈人心内的传奇。
十五岁,英勇的十五岁,
正是无数的你们才锻造起中华民族的铁脊,
二十岁,不屈的二十岁——
正是无数的你们,才永恒矗立起光耀历史的丰碑!
2015年6月22日初稿,8月6日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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