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 年秋,延安的窑洞里,129 师师长刘伯承皱着眉,手里捏着一份任职通知,半天没说话。旁边的参谋小声问:“师长,许同志那边还是不同意?” 刘伯承点点头:“他说以前是军长,现在让当副旅长,咽不下这口气,说啥都不去 386 旅报到。”
这事真让刘伯承犯了难。国共二次合作,我军部队要缩编,不少高级将领都得降职,许世友从军长降到副旅长,落差确实大。可部队马上要开赴抗日前线,386 旅缺个得力的副手,许世友能打仗、敢冲锋,是最合适的人选。思来想去,刘伯承决定去找徐向前聊聊 —— 他俩都是红四方面军的老人,徐向前或许有办法。
见到徐向前,刘伯承把情况一讲,徐向前听完笑了:“你呀,是不是没跟他说 386 旅的旅长是谁?”
刘伯承愣了一下:“旅长是陈赓啊,这跟他愿不愿意去有啥关系?”
徐向前指着地图上的 386 旅防区,解释道:“你忘了 1931 年的事?那时候陈赓是红四方面军 12 师的师长,后来又当方面军参谋长,许世友那会儿还在 12 师当团长呢。虽说两人没在一个营里待过,但许世友最服有本事的人,陈赓打了多少硬仗,他心里门儿清。”
顿了顿,徐向前又说:“再说了,陈赓以前的官比许世友大吧?现在不也就当个旅长?许世友是直性子,不是耍脾气,是觉得’降职’没面子。你让他想想,陈赓都能屈就,他还有啥好委屈的?”
刘伯承一听,觉得有道理,立马让人给许世友带话:“386 旅的旅长是陈赓,你再考虑考虑。” 没想到这话刚传到许世友耳朵里,第二天一早,他就背着行李,骑着马往 386 旅的驻地赶去 —— 他早就听说过陈赓的大名,当年陈赓在鄂豫皖苏区打国民党军,一仗歼灭一个团,这样的指挥员,他愿意跟着干。
等他赶到时,才知道 386 旅旅部前一天刚移驻到香城固村。这天中午,旅里特意备了欢迎宴,就设在旅部的小平房里。桌上没什么山珍海味,两瓶白兰地、几个铁皮罐头却摆得格外端正——这可不是普通酒菜,是之前在涉县响堂铺伏击战中从日军手里缴获的战利品,算是旅里能拿出手的“硬货”,旁边再配着几盘清爽的炒大白菜,简单却透着十足的郑重。
旅政委王新亭、六八八团团长韦杰、补充团团长韩东升、新一团团长丁思林,还有先遣支队三大队大队长谢家庆,都已经坐在桌旁等着,见许世友背着行李进门,全都起身打招呼,屋里瞬间没了生分,满是热闹劲儿。

陈赓早站在门口迎候,一把握住许世友的手就往屋里引,还往主位上让:“许副旅长,可把你盼来了!这位置得你坐。”
许世友摆摆手,粗着嗓子说:“陈旅长,别叫军长了,现在我是副旅长,听你的指挥。”
众人落座,陈赓先端起酒杯:“欢迎许副旅长来 386 旅!说实话,组织让你给我当副手,我心里挺过意不去,你是老军长,这是屈才了。”
许世友立马端起酒杯站起来,酒液晃了晃都没洒:“陈旅长这话不对!现在是打小日本,不是论以前的官多大。我许世友来这儿,就是给你当副手,你让我攻哪个山头,我就冲第一个!” 说完,他仰头把一杯酒全喝了,辣得他咧嘴笑。
酒过三巡,许世友的脸涨得通红,话也多了起来。他拍着桌子对陈赓说:“陈旅长,我跟你说实话,一开始组织让我当副旅长,我还跟刘师长闹了脾气 —— 我寻思着,好歹以前是军长,怎么也得给个正的吧?后来听说旅长是你,我连夜收拾东西就来了!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以后你指哪儿,我打哪儿!”
这话刚说完,旁边一个参谋小声插了句:“许副旅长,这话不太妥当,咱们是革命队伍,不是看谁的面子……”
许世友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把酒杯 “啪” 地放在桌上,眼一瞪:“怎么?我说实话还错了?看来旅部有人不欢迎我,那我走!” 说着就拎起行李要往外走。
王新亭赶紧拉住他:“许副旅长,别误会,他不是那意思!” 几个团长也围上来劝,眼睛都看向陈赓,等着他拿主意。
陈赓用食指顶了一下鼻梁上的近视镜,哈哈大笑,真诚地说:“许世友,不亏是你许世友。好,许副旅长听令,入座喝酒!”
许世友也大笑了:“这就对了。好,遵命,入座喝酒。” 说完,大步走向餐桌。大家都笑了,这是互相理解、信任的笑,是真诚、和谐的笑,整个屋子里充满了热情洋溢的气氛。
后来,386 旅开赴华北抗日前线,许世友同陈赓,打了一场又一场硬仗:奇袭威县,端了日军的据点;伏击曲周,缴获了好几门迫击炮。日军提起 386 旅,都咬牙切齿地叫 “可恨的 386 旅”,却怎么也摸不透这支部队的打法 —— 这背后,既有陈赓的运筹帷幄,也有许世友的勇猛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