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6日,大儒心理创始人徐凯文博士应邀参加了“中国校园健康行动心理标准体系暨危机干预交流”公益活动,并在大会作了《当代青少年危机干预》的主题报告,受到现场嘉宾和老师的热烈欢迎。以下是徐老师讲话的重点内容的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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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担忧的青少年心理状况

我国青少年心理健康状况在持续恶化,新闻上常出现各地儿童心理门诊爆满的消息。

徐凯文认为这是一个全球性的问题,并不只是发生在我国。最近美国纽约大学心理系的海特教授出了一本书《焦虑的一代》。海特将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追溯到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他认为那个时代的儿童生活已经更加结构化和受控,不能再像过去那样自由地在户外活动,通过现实世界的经历锻炼心理韧性和社交技能。到2010年代,智能手机取代了户外活动,形成了海特所说的“以手机为基础的童年”,对人们造成很多了负面的影响。

世界卫生组织统计发现,在疫情前,有9.7亿人,近八分之一的地球人,患有精神障碍。经过疫情以后,这个数据可能增长了25%,这是谭德赛在2020年新冠疫情第一年提出的。

而在我青少年精神障碍患病率从20世纪80年代的1%飙升至如今的15%以上。疫情期间,青少年极端事件发生率是疫情前的210倍,部分地级市甚至从个位数增至三位数。

最近山西太原组织了一场活动,让孩子们画出自己的心里话。从这些画中可以看出,孩子们表面阳光灿烂,快乐无烦恼,但是内心当中也有很多的纠结困扰、冲突阴暗等非常痛苦的一面。这种“忧郁的大象”就藏在孩子们的房间里。

所以徐凯文认为当今世界已进入“心病”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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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少年心理危机的成因

1.极端功利的教育

徐凯文通过调研发现,现在某些地方常以考上清北作为评价学校的教育水平,同时人才观扭曲,以本科学历作为评价一个人的标准,这导致学业压力竞争越来越大。在这种情况下,人们都要追求前5%,前1%,甚至前0.1%。所以内卷就越来越严重,以致形成恶性循环。

伴随内卷,超前教育就接踵而来。孩子在幼儿园就要学小学的东西,小学就要学中学的知识,中学就要学大学的内容。这严重违背了心理发展的规律。

十年前徐凯文提出空心病的问题。他发现很多学生缺失了理想信仰价值观,孩子们没有支撑自己的动力。家长非常焦虑,一定要让孩子爬到社会的最顶层。所以逼孩子去学,最后就是躺又躺不平,卷又卷不赢,导致抑郁焦虑,拒学,最后受伤害,甚至放弃自己的生命。

这种影响是跨越社会阶层的,不管家庭经济条件再好,社会地位再高,家庭文化条件再好,都一样受影响,儿童青少年都深受其苦。

孩子们非常累。他们每天都要超负荷的学习。徐凯文老师创办的大儒在中关村,去年有12000多人次的咨询量,今年上半年工作量又增长了33%。大儒的来访者70%是青少年,他们对徐老师说,对大儒这里特别熟悉。为什么吗?因为大儒所在的办公地址,遍布各种教育培训机构,孩子们白天在学校里学,晚上就去教培公司补课。

所以父母累,孩子累,教师也累,形成三败俱伤的状态。

徐老师用电影《苗苗》来举例对比。该电影显现出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学生心理却非常少。徐凯文老师认为是现在的众多因素造成了这种“心理雾霾”。

电影《苗苗》剧照

2.全球性的焦虑

成年人的焦虑会层层传递给孩子,家长们希望自己不焦虑,但让自己不焦虑的方法却是,让孩子努力获得某种特定奖励。这导致很多青少年的极端问题的爆发。

徐凯文:当代青少年心理危机的挑战与应对

3.手机互联网的负面影响

1994、1995年,互联网在全世界开始推广实现。15年以后,也就是2010年左右的时候,是生在互联网的这一代人开始进入中学。这时全球的心理健康问题开始爆发。只是不同年龄阶段的焦虑水平是不一样的,青少年受影响更大,全球青少年的疏离感都在上升。

徐老师说,他这一代人,崇拜的对象可能是周总理,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然而80、90、00后崇拜的对象可能是娱乐明星,还有动漫虚拟人物,等等。他们会花很多钱去买虚拟人物的卡片。他们认同的对象越来越远离现实。现在人工智能出现以后会有更大的挑战,甚至可能只是和一个AI算法交流。马克思恩格斯在150年前就认识到这个问题,提出科技和资本对人的异化作用。我们人类需要有更大的智慧,不要让科学技术毁掉我们自己的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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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性干预策略

要解决青少年心理健康的问题,就要把雾霾治理好,也就是把成长环境弄好,才能够使孩子们的问题真正解决。

1.教育理念的重构

一旦消除了心理雾霾,可能就解决了百分之七八十的问题。

首先是学习不能讲竞争。这是中国教育学会名誉会长顾明远先生四年前提出的观点。学习环境应该培养互助友爱的同学关系,让孩子共同进步,就可以激发孩子的创造力,激发孩子学习的热情。

第二是要做好管好两个概念,让孩子做“四好学生”,即保障每日8-10小时充足睡眠的“睡好”,保证每天2-4小时体育活动的“玩好”,促进健康同伴交往的“友好”,以及培养积极兴趣爱好的“爱好”。

第一个概念“睡好”,是保证小学生每天十个小时,初中生每天9个小时,高中生每天八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必要的情况下,可以立法规定。澳大利亚,美国都出过类似的政策,因为只有通过法律是最容易执行的。

第二个概念“玩好”,是要保证学生每天两到四个小时的玩耍时间。“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现在各学校都有一定的体育课时长。徐凯文跟哈佛大学的约翰·瑞迪教授探讨《运动改造大脑》时,约翰·瑞迪教授非常羡慕,说美国做不到这一点。我们的学校要继续保证孩子足够的玩耍时间。

第三是建立无手机学校,强化现实社交学生在学校里面就是要跟人交往,比如跟老师交往,跟同学交往,形成良好社会支持,这是人心理健康的重要基础。高科技是种工具,不是用来囚禁孩子的,不能让孩子的心理支持依赖虚拟世界。

2.建好基层心理服务网络建设

建好基层心理服务网络建设的重点是,培训班主任、辅导员成为心理问题第一响应人毛主席创立的赤脚医生制度,使得我国建国以后的人均寿命大大提升,为世界公共卫生事业作出巨大贡献。

同样,心理健康工作也要走在最基层,在一线才能更好地解决问题。中国大学生的自杀率是十万分之1.24,美国是十万分之6.5,日本是十万分之14.3。我们之所以投入只有西方发达国家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却取得二三十倍的成效,是因为我们把问题解决在最基层,培训辅导员、班主任、一线教师去发现问题,进而解决问题。

3.危机管理常态化

要把心理危机作为一个常态化管理的问题,而不仅仅是一个心理专业的问题,才能够保证每个孩子的安全。在发生危机以后还要预防传染。

同时将心理筛查纳入学校日常管理,能提前发现和预防极端事件。

15年前,徐凯文老师参与了某企业员工连续跳楼事件,采用危机管理措施,及时解决了该事件。

青少年心理危机是时代发展的副产品,需从教育、科技和社会心态三方面釜底抽薪

正如徐凯文所言治理心理雾霾,需先净化成长环境。唯有打破功利主义枷锁、规范科技使用、重建人文关怀,才能让青少年真正摆脱空心困境,成长为身心健康的新一代。这一过程需要政策、学校、家庭和媒体的共同参与,而非仅依赖心理咨询的事后补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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