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保军,河北武安人,笔名边缘文人,河北省文化艺术研究会会员,邯郸市作协会员,喜旅游、爱写作、好摄影。作品散见于《作家报》、《邯郸日报》、《邯郸晚报》等。
八百里太行山威武雄壮。在太行山脉的褶皱里,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在河北邢台孔庄村西的群峰深处,一道裂缝似被天神巨斧劈开,将太行山的苍劲与诡谲藏在里头——这便是神秘的孔庄大峡谷。它不像名山大川那般常被世人追捧,却用几亿年沉淀的肌理,在太行深处写着独属于北方的峡谷史诗。
第一次踏近峡谷时,是初秋的清晨。山风还带着晨露的凉,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下走,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咯吱”响,抬眼望,两侧的山壁突然就往中间拢来。初时还能看见头顶整片的天,走得越深,天空便被挤成一条蓝带,再往前,竟只剩窄窄的一线——当地人说这是“一线天”,可比起别处规整的岩壁,孔庄大峡谷的“一线天”更显野性:左侧山壁斜斜地压过来,岩层像被揉皱的纸,青灰色里嵌着赭红的纹路,是铁与石亿万年的对话;右侧的崖壁却直挺挺地立着,顶端垂下来几丛野酸枣,红得透亮,风一吹,果子撞在岩石上,簌簌落几颗在脚边。
同行的向导是孔庄村的老人,指着岩壁上交错的纹路说:“这峡谷啊,是老祖宗辈辈守着的’宝贝’,几亿年前这里还是一片海呢。”蹲下身摸那些岩石,指尖能触到细密的凹痕,那是远古海浪冲刷的痕迹。几亿年里,地壳抬升将海底托成山脉,流水又顺着岩层的缝隙日夜切割,硬把太行山的筋骨剜出一道深谷。站在峡谷中段的平台上往下看,谷底的溪流细得像银线,却能听见它撞在石头上的轰鸣——那是水的力量,柔得能穿石,也能在亿万年里雕出这般惊心动魄的模样。

峡谷里的“险”,是藏在细节里的。有些路段得贴着崖壁走,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沟,岩壁上凿出的石阶被磨得发亮,是往来人踩了千百年的痕迹。可越往深处走,越能撞见惊喜:转过一道弯,突然看见一挂瀑布从几十米高的崖顶跌下来,水珠子砸在谷底的水潭里,溅起的雾气里竟能看见彩虹;再往前,山壁突然凹进去一大片,形成天然的岩洞,洞壁上挂着钟乳石,指尖一碰,冰凉的水珠就滴在手背上。这哪里是峡谷,分明是大自然用几亿年时间精心雕琢的展厅,每一块岩石、每一道溪流,都是写满故事的展品。
常有人说“南有恩施,北有孔庄”,若说恩施的峡谷是烟雨朦胧的水墨画,孔庄的峡谷便是铁骨铮铮的碑刻。恩施的山是柔的,云雾缠在山尖像纱;孔庄的山是硬的,岩层裸露着棱角,像太行汉子晒黑的脊梁。恩施的水是缓的,顺着峡谷悠悠淌;孔庄的水是烈的,撞在石头上碎成白沫,却硬是在石上冲出道道深痕。可正是这份“硬”,藏着最动人的生命力——崖壁上没有土壤的地方,竟有松树扎根在石缝里,枝干虬曲着向上伸,把绿意泼洒在灰褐的岩石上;谷底的溪流边,几丛野菊开得热闹,黄的、白的,在风里摇摇晃晃,给冷峻的峡谷添了几分娇憨。
走得累了,坐在岩石上歇脚,听着溪流的轰鸣,看阳光透过“一线天”洒在岩壁上,把纹路照得清清楚楚。突然就懂了,这峡谷哪里只是“让人叹为观止”,它更像一位沉默的老者,用几亿年的变迁告诉人什么是“坚持”。几亿年的地壳运动,它从海底站成山脉;几亿年的流水切割,它从平缓的山坡裂成深谷。它从不急着向世人炫耀,只是在太行深处,用岩石的纹路记着时光,用溪流的声响唱着岁月。
同行的年轻人忍不住感叹:“比起那些修了栈道、架了缆车的景区,这里太’野’了。”老人听了笑:“野才好呢,这才是它本来的样子。”是啊,它没被太多人工痕迹打磨,还带着大自然最本真的棱角,就像那些在太行山里生活的人,朴实、硬朗,却藏着最坚韧的力量。孔庄的村民守着这峡谷,春天采崖壁上的香椿,秋天摘谷底的野果,溪里的水是日常的饮用,山上的石是盖房的材料——他们与峡谷共生,也把峡谷的坚韧刻进了骨子里。
往回走时,夕阳正往山后沉,把峡谷染成一片暖红。山壁的纹路在余晖里像跳动的火焰,谷底的溪流闪着金光,连石缝里的松树都镀上了一层暖色。突然觉得,这“不一样的孔庄大峡谷”,不一样的不只是它的地形、它的景致,更是它藏在岩石与溪流里的精神——几亿年的时光里,它经受过地壳的挤压,耐得过流水的冲刷,却始终在变中守着本真,在硬里藏着温柔。
人这一生,不也像这峡谷吗?会遇到“地壳运动”般的变故,会经“流水切割”似的打磨,可只要像孔庄大峡谷这般,守住骨子里的坚韧,耐得住岁月的沉淀,终会在属于自己的地方,活出独一份的精彩。太行深处的风还在吹,峡谷里的水还在流,它们会继续陪着孔庄,也陪着每一个走进这里的人,把“不一样”的故事,讲给往后的岁月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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