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骨法可能最早起源于张僧繇,到后来应该就是徐熙在传承,但是到他的孙子徐崇嗣才算真正是把没骨法发扬起来,应该是恽寿平做的特别极致。
▲宋·张僧繇 《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卷》局部图
对,恽寿平他画没骨所形成的社会影响力和成熟的体系,影响了后学很大一批人和一段时期。
▲清·恽寿平 《洒金玉兰》
在我们前一辈之中,包括吴昌硕、齐白石、张大千,尤其张大千的泼彩其实也运用了没骨,这些人他们都做的很好。而现当代能在这方面下苦功,探索地比较成熟的人不多。
实际上每个人他成熟与否(不重要),(只要)能形成自己的风貌(既可)。不管他是没骨也好,工笔也好,写意也好,不同的环境造就的人,他显现出来的作品都有差异。题材和感知也因不同的环境,不同的阅历(而有差异)。因此留下的笔痕是跟阅历息息相关的,有些人的学识修养很雄奇,有些很野逸,有些很霸道,有些又像婉约派一样很清新淡雅,它都不同。
真正好的艺术,它是个性的张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表现形式,只要能表现出作者内心深处的那份真情在流淌,就是好的艺术作品。
我刚才注意到罗老师说:这种种不同的人各自想象所展现的风貌。但是很多人动不动就说要创什么风格,风格和风貌是?
有时候这个风格风貌不是你刻意就能(形成),就跟人一样——我想达到的欲望越多,却得不到的时候,痛苦就越深了。实际我们在耕耘的路上,不会一定要刻意去达到,或者认为自己已经到了什么境界,这种叫固步自封。
▲《送子天王图》局部
历朝历代为了更好的教学,对中国画进行了总结归纳,比如传统总结的十八描,什么解索皴、斧劈皴、卷云皴,什么游丝描、铁线描等等。虽然归纳了十八描,但只是一种泛指。因为这个法度和规矩是人为的,而“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世外人,法定无法,然后知非法法也”,法是人为的,随着时代的变迁和审美的情趣,以及新型的材料和新的思想,会有很多的突破,远远不能拿这十八描来概论,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为什么叫破?实际上如果要破局要打破传统,必须要懂得和掌握传统,能不能从传统里面跳出来,融会贯通,为我所用。法度实际就跟一个武器一样,你能把它使用好,用到极致,就像习武一样,到了一定的境界后,拿到的什么东西都是利器,所以我们根据传统形成的风格,与自己的心性和性格都有关系,至于这个风格它走到什么品位了,千秋功罪自有后人评说,不是你自己贴个标签,说是画荷花第一人或是画牡丹第一人。
称王称霸的都是江湖的。所以我们在创作的时候,除了技法和风格之外,还很重要的是你刚才说的画自己的真性情、真趣味。
我发现你的花鸟画特别传情的是,里面往往会配除了花(以外)的色调来给人一个情感,还通过你的墨法深浅给人一种淡雅的传递。你的画面往往会有个动的这种动物在里面,鸟也好,蜻蜓也好。站立的蜻蜓见得多了,但飞的蜻蜓比较少,你是不是有观察过一段才画出来的。
因为我是从小就喜欢观察学习玩那些昆虫,我们那个年代,小时候又没有钱,又没有玩具,纯粹就是在野外自己找乐趣。
所以观察的比较多。你这一幅画主要是蜻蜓,但一个是立的一个是飞的,它们和鸟都有呼应,都有情感。
实际上所谓的“气”,在绘画里面还叫“气韵生动”。这个“气”是看不见的,但是你通过画面的形式能感觉到,比如说通过动态的,它与这个动物鸟的眼神有呼应。
▲罗家宽作品
就跟我们人与人之间交往,我在跟你聊天,你在跟我聊天的时候,如果你跟我聊天,我老是朝到另一边,你马上有一个感觉——你不配合我,你不尊重我。那么一幅画面要鲜活也是这样,叫做要顾盼。
顾盼有情。
要想得到人的尊重,必须要学会尊重对方,它是一种哲学思想。为什么我说绘画到最后一定要把哲学融入到我们脑子里面, 我们下笔的时候才能知道哪个地方合适和洽。至于放的是不是完全到位,可能还有差距,但是最起码大的东西我不会脱离。就跟音乐弦奏一样,一首歌曲如果没有起伏,都是平平的,它就平淡无味。

它必须要有旋律,有轻重节奏。
一定要有起伏,要有动和静,快和慢,多和少。
只有这样的画才能够跟读者、观画的人产生一个交流的桥梁,才会更容易打动人。
对,和他内心能产生共鸣。
花鸟画是这样,而山水画同样也用没骨法来画山水,那个山水的气势你是怎么去传达的?跟花鸟应该是不一样的想法吧?
这幅画我是在迪拜的沙漠画的,沙漠怎么去表现呢?由于它的地理环境位置,导致经常有风沙,风吹动了以后,它就像那个浪一样,然后沙漠会形成那个一道道的水花或浪,就抓住那种神韵和感觉,然后把流沙的气势和动态(表现出来)。
▲罗家宽作品
然而我们在画的时候是静止的,沙漠里什么能动?就是沙漠之舟——骆驼。所以我就画迪拜当地的骆驼,它跟另外的骆驼不一样,它是单峰驼,不是双峰的。
虚实、浓淡都有了,尤其是点睛之笔的这个骆驼,让人一下子就知道这画的是在沙漠。说到山水,我知道你有一幅山水画是放在APEC会议中心的大堂里面展示的,当时你为什么会创作这张画呢?
▲罗家宽作品局部图
因为这个APEC会议是中国的首届,世界各国来了很多贵宾,来了以后就要海选,海选的时候有很多人交稿,我前面也交了很多稿,全部都给否决了。
那么严!
因为我在黄山待了九天,画过黄山,我画只是一个简单的,但又有那么大场面的,就画了个小稿。因为我们去写生的那个松是往这边长的,你只能这个面写生。但是他有个需求,因为我们是主人,要从右边走出来。
所以这个松必须要反方向。
以前那个小稿画得更复杂一点,还有鸟,最后选来选去把这张选去了。因为这幅画我当时给他提的命题就是“天人同构、共铸和谐”,正好是APEC会议的精神,取名叫《迎宾松》。客人很多,我们迎贵宾,那个题目都是后面动的,把鸟也取掉了。
▲罗家宽《迎宾松》
化繁就简。
从无画处求画,追求的是这个境界,可能正好这张画就符合。连茫茫的云海,我都没有去着笔,就把它简到极致,给人感觉它就是云,这就是中国画的特点,计白当黑,从无中可以生有,这个就是中国的核心思想。
留下想象的空间。
留下很大的想象空间。然后这个场面一弄起来以后,人往画前面一站,到底是景在衬人还是人在衬景。
人就入景了。
天人合一的主题就有了,我们世界大同共筑和谐。
在这方面的题材上,你还有另外一幅也是迎客松的作品。这两个又有什么不同呢?
它是场景的需要,就跟好和坏,它都有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时机。有时候好事情你发现是好的,却为什么会办成坏事儿?就是因为弄错了方向。
▲罗家宽作品
这个画画也是这样,这张画面的好处是它比另一张画更清晰,然后还很适合挂在大的客厅或会议室,就这种场面是要很大的。但是这张是比较有兴之所至,因为我这张用的那个材料,是可以保存2000年,可以用水洗的。
在材料上有所革新。很感谢罗老师这期的分享,我们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