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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母亲节,壹心理先祝所有妈妈们:母亲节快乐,您辛苦了!
这几年,我身边越来越多90后朋友当了妈妈,和她们谈论当妈妈的经历和感受之后,我发现:成为妈妈这件事,远比大家想象中要难得多。
先问各位妈妈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过某一个时刻,总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孩子?
每次吃饭都要注意饮食忌口,有一次她不小心吃了一种孕期慎吃的菜,整个下午都在担惊受怕;
孕晚期一旦因为工作忙忘记数胎动,她就焦虑到不行,半夜无助地抱着老公哭,觉得自己没照顾好宝宝……
产假后菲菲就回去上班了,上班期间也完全无法松口气:
菲菲会经常收到婆婆发来的孩子哭闹的视频片段,哪怕没有,她也经常不自觉地打开手机上的监控关注孩子的一举一动。
偶尔加班回到家,她看到为了等自己而迟迟不肯睡的的宝宝,也会感到很深的愧疚感,觉得孩子那么小,自己怎么可以抛下他去上班。
明明受苦的是自己,为什么妈妈总会觉得自己对不起孩子?
从心理学角度,这种现象叫做“母职内疚”,它指的是母亲因未达到主观/客观育儿标准产生的持续性负罪感(Guilt Proneness)。
世人总爱歌颂母亲的付出与伟大,但极少有人提及成为妈妈后要面临的心理困境。
在今天这个属于妈妈们的节日,壹心理想和大家聊一聊:
“母职内疚”会产生什么后果?为什么妈妈会产生“母职内疚”?又该如何跳出这种困境,让自己活得开心一点?
社会学中有个概念叫“密集母职”,由学者莎伦·海斯(Sharon Hays)在1996年提出,用于描述当代社会对母亲角色的高度理想化要求。
它强调的是母亲完全以孩子为中心,在孩子身上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甚至牺牲自我的个人需求,只为成为一个世人眼里标准的好妈妈。
但恰恰是这种情感和劳动密集型的养育方式,困住了母亲和孩子。
耶鲁大学精神病学家Barbara Almond在《The Monster Within:The Hidden Side of Motherhood》一书中提到:“母性既包含正面情感,也包含负面情绪”。
他认为,母亲会因拥有孩子而感到幸福愉悦,但密集母职又时常让她们陷入巨大的挫败感和自我怀疑中。
朋友小C是个单亲妈妈,在孩子还小的时候,她忙于工作,只能让自己的母亲帮忙照顾孩子。
有一次她下班很晚,又累又饿,结果一回家孩子就吵着要吃汉堡,哄了许久孩子还是不听,甚至一巴掌把刚做好的饭打翻了。
看着孩子脏兮兮的小手和一地狼藉,积压的疲惫冲上心头,朋友控制不住情绪大喊:“你能不能省点心,不许哭了!”
可孩子哭得更加厉害了,看着孩子委屈的模样,小C突然反应过来:“我刚才做了什么?竟然对孩子大喊大叫?”
她只能一遍遍地和孩子道歉,但这并没有缓解她的愧疚,反而让她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中。
许多妈妈会像小C一样,条件反射性地认为,作为好妈妈,负面情绪是不该出现、不该被表达的。
朋友要聚会,想到在家的孩子,妈妈即便想去也会拒绝……
从精神分析的视角来看,对自我的压抑会剥夺母亲本身作为人的情感表达需求,而长久的压抑并不会让这些负面情绪消失,可能会以另一种极端的方式爆发出来,比如高度控制孩子的一举一动。
2、陷入内疚的妈妈,可能会无意识中抑制孩子的成长。
当一个女性为母亲这个角色完全牺牲自我,母子间就形成一笔“巨额债务”。
学者Zahn-Waxler在研究中发现,15-20个月大的宝宝就会注意到妈妈的情绪,TA们会随着母亲的情绪而变换自己的情绪,若是妈妈难过,TA们也会难过,会尝试安慰妈妈。
他提到,还有约1/3的宝宝会将妈妈的难过归因于自己,TA们会比其他婴儿表现出更多的内疚感,甚至因此进行自我谴责。
Phillips的研究显示,母亲的情绪状态与教养方式高度相关,当母亲深陷焦虑、抑郁、内疚等负面情绪时,母亲很容易利用放任、惩戒、专制等不良教养方式,孩子可能因此出现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
前面提到的小C,她就一直因为自己没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没能给孩子该有的陪伴而愧疚。这就导致她总想竭尽所能帮孩子处理一切,对孩子提出的全部要求予以满足。
但在妈妈密集的母职抚育下,孩子的自主性被剥夺,丧失了各种试错的机会,又无力去补偿母亲为自己牺牲和奉献的一切。
最终孩子出现抑郁、焦虑、拒学、饮食障碍等身心症状,以此来表达无法言说的痛苦。
社会角色理论认为,我们都是按照社会对扮演角色的期待而行动的。
在育儿期间,妈妈们经常能听到来自社交媒体、亲友、陌生人、甚至是权威人士提出的“完美母亲”标准,比如:
心理学家Hewitt和Flett指出,完美主义有两种类型,一种是社会规定型的完美主义,另一种是自我导向型的完美主义,不管是哪种,都可能会消减个人的自信心。
其中社会规定型的完美主义,就是前面提到社会对“模范母亲”的要求。
而自我导向型的完美主义,是妈妈们会设置一些不切自身实际的标准要求自己。
比如,有些妈妈奶水不是很充裕,这种情况下不得不给孩子加奶粉,但她们非要逼自己全程母乳喂养,因为她们认为,好妈妈就应该母乳喂养。
对母亲这个身份的过度赞美,无形中导致妈妈们在日常中要不断和“完美母亲”的角色斗争,当她们女性无法达到这个目标时,就会受到“母职惩罚”,被贴上不是好妈妈的标签。
甚至妈妈自身也会“固守母职”,因恐惧无法达成标准而感到内疚、羞耻。
精神分析学家Klein通过大量心理咨询样本发现,大多数内疚感强烈的母亲都曾有过不愉快的成长经历,比如被忽视,被严苛对待等。
精神分析理论认为,当一个人童年时期的某些需求未得到满足,会在长大后通过代际补偿的方式来弥补内心缺失。
朋友小薇,就是因小时候没得到足够的照顾,而对孩子内疚感很重的妈妈。
在她上高中时,有一次发烧,她和妈妈打电话说希望妈妈接她回家,但妈妈只顾着打麻将,让她自己打车回去。
失望的小薇拖着生病的躯体回了家,给自己找了药,躺下睡觉了。醒来后妈妈已经回来,小薇期待着妈妈能够关心自己,妈妈却说:“既然好了就赶紧回去上学吧。”
这样的经历发生了无数次,当妈后,她发誓自己绝对不能让这些情感忽视在孩子身上重演。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孩子生病,她会立刻请假带孩子去医院,哪怕晚接几分钟,她都会觉得愧对孩子。不管孩子要做什么,她都会立刻满足。
其实,她不是见不得孩子失望,而是在疗愈那个小时候没得到足够关心的自己。
然而,根据鲍尔比的依恋理论,在安全型依恋模式中长大的人,往往更擅长把握照顾孩子的度,她们清晰地知道给多少、怎么给。
但在不安全依恋抚养方式中成长的母亲,因为没有得到正确的照顾,她们很难掌握合适的度,很容易出现过度照顾,这对孩子的主体性也是一种本质的伤害。
对孩子无可避免的内疚感,如同一座封闭的围城,将妈妈们牢牢困在里面,以至于“失去了自己的人生”。
如果此时的你因为育儿深陷在愧疚感中,那么不妨试试以下3种方法:
心理学中有一个概念叫做自我同情,这是个体对自我的一种态度导向,在自己遭遇不顺时,能理解并接受自己的处境,并用一种友好且充满善意的方式来看待自我和世界。
对于内疚的妈妈来说,自我同情是一种重要的心理资源。
妈妈既要承认母职内疚是个难以避免的问题,也要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超人。
所以,要接纳自己生而为人的局限性,允许自己犯错,允许自己偶尔情绪的波动,接纳自己在育儿路上的阶段性失衡。
在发生问题时,很多妈妈都习惯性用绝对化的负面评价来苛责自己,比如“我真的是个糟糕的妈妈”“我当不好妈妈”……这会加剧妈妈的内疚感。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不要过度苛责自己一时的失误,而更多看到自己在不断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好妈妈的过程。
当育儿路上受挫时,请妈妈像对待最亲的朋友一样,给予自己最深的关怀和理解,安慰自己、拥抱自己,告诉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孩子会感受到的。”
英国心理学家温尼科特曾提出一个概念叫:“足够好的妈妈”。
这“60分”强调的是母亲在孩子早期发展中的重要作用:
即能够满足孩子基本需求、给予适当关爱和支持,帮助孩子建立安全感和自信心,在孩子不同发展阶段提供合适的照顾和引导。
但在孩子生活中各种细碎的小事上,妈妈不妨把主动权交还给孩子,学会“抓大放小”。
比如不用过度纠结孩子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天气冷了有没有自觉穿多件衣服?有没有好好睡觉?也不用因为孩子一时的磕磕碰碰就陷入母职内疚中,要认识到那是孩子成长必经的过程。
法国精神分析学家拉康认为,母亲的全能会引起孩子焦虑,导致孩子在母亲的全能面前无能为力。
所以哪怕是为了孩子,也要学习做个“60分妈妈”,给予孩子为自己的生活充分承担责任的机会。
剩下的“40分”,不妨大胆地交还给自己,去尽情地探索属于自己的生活。
好的家庭教育,并不是妈妈单方面无条件付出,而是父母双方的“亲职共担”。
社会学家费孝通在《生育制度》一书中写道,一个完整的抚育团体必须包括两性的合作,孩子才能获得他所需的全部生活方式。
例如,在孩子探索新环境时,母亲的存在可能会关注孩子的安全问题,时刻提醒孩子注意风险。父亲则会提供一种不同的依恋模式,比如鼓励和激发孩子的冒险精神。
甚至研究显示,若孩子与父亲的互动较多,孩子的性格会更乐观,更加不畏惧挫折。
在妈妈因密集母职而心力耗竭时,要懂得把一些必要的事情交给爸爸处理,学会减轻自己的精神负担。
这样一来,妈妈也有更多的余力,用更好的方式去陪伴孩子。
如果伴侣拒绝入场或者无法入场,当妈妈因孩子哭闹而崩溃时,也不要一味地硬撑,可以请其他人帮忙,给自己冷静的空间。
这导致很多妈妈经常横亘在“后悔做妈妈”和“对孩子感到内疚”两种状态中,在满足孩子和满足自己之间选择了前者。
你可以后悔,可以害怕,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想做的事,但不必时刻感到内疚。
如果妈妈是快乐的、舒展的,这也会在潜移默化中成为孩子的精神能量。
[1]张晓贤. 儿童内疚情绪与初级情绪的发展差异[D]. 华东师范大学, 2012.
[2]Dougherty L R,Tolep M R,Bufferd S J,et al.《Preschool anxiety disorders:comprehensive assessment of clinical,demographic,temperamental,familial,and life stress correlates》[J].J Clin Child Adolesc Psychol,2013,42(5):577-589.
[3]Eagly, A. H. (1987). 《Sex differences in social behavior: A social-role interpretation》. Psychology Press.
[4]Miriam Liss,Holly H. Schiffrin & Kathryn M. Rizzo 《Maternal Guilt and Shame: The Role of Self-discrepancy and Fear of Negative Evaluation》,2012,Volume 22, pages 1112–1119, (2013)
[5]Flett, Gordon L; Hewitt, Paul L; Blankstein, Kirk R.《Perfectionism and Self-Actualization, and Personal Adjustment》.Journal of Social Behavior and Personality; Corte Madera, CA Vol. 6, Iss. 5, (Mar 1, 1991): 147.
[6]Klein, Melanie. 《A Contribution to the Theory of Anxiety and Guilt》.Th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sycho-Analysis; London Vol. 29, (Jan 1, 1948): 114.
[7]李毓.(2019).高中生父亲在位,社会适应性与人际交往技能的关系研究.硕士学位论文.天津师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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