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去东桥先生家坐坐。先生一如既往的瘦削,但精神头挺足。见先生身后新作几幅,横拍一张,竖拍一张;又凑近前去,细细打量,好看个端详,并说起自个观感来,反正,不懂就问,还怕个么子丑舍。其间,先生几次跟我讲,别的倒没什么,就是记性差了不少。
记性差了,必然的;我也没好意思讲起我自我的记性来。这两年也不大赫显了。老夫人忙着替我杯中续水,便又沉浸于小视频了,挺投入的。
见先生案上,字不少,有一页,金农体,忙摊开,拍起来了。刚拍,先生告之我:为一教徒写的,试写的。有一页,好点。很快,找出,随我拍摄。
又见一页字,细打量,自觉一字”清”不尽如意,先生立一旁:字,上宜紧,下宜松。
一语点醒梦中人!
在我拍拍拍之时,见其中夹有几页张即之字,上面涂涂抹抹处不少,注解阐释试笔亦多。由己意,随口开河了。
与先生相识有年,知先生习字,于张即之字,下的功夫不老少。
张即之,宋,楷书第一人,我是听先生讲的。
未几,先生取一张即之帖,点拨我一二。
这”木”字部首,笔画粗,粗到离奇!
又指一”木”字偏旁:仍粗。
这张即之先生字,入随心所欲境了。
先生又指一处两处,发感叹:我写字几十年,亦用心,未窥其门径哟。
这谦虚,少有人如先生一样。
先生指帖上一字,告之:若断若续,用笔,似断,不可见,但筋,相连;粗处,由己意,细处,细的可不得了了;真个入了化境!

取此帖,看了几页,见一页页字;细读,真个通神。
于帖中,见一页,朱文先生写给东桥师的。
朱教授的字,也不赖!
据先生讲,当年一篇篆刻论文入选中书协学术会。会上安排与朱同一房间。快四十年了,没联系过。
……
一会功夫,先生又取一方剂小册子,民国前后印刷。据先生讲,此小册子,当属黄伯動旧藏,桐地名医马医生相赠,马医生,桐城中西结合医院(济生医院)舵手马自涤先生之父马公兆祥也。
先生话匣子打开了:这黄先生,么本事,写出这小楷?
依先生指点,黄老小楷,二三个毫米见方哟!
我这外行,自思,临过玄秘塔碑后,当以张即之帖为范,整他个两年。
一晃,一两个小时了。怕先生劳累,起身告辞,先生拦下,取自个手书扇面相赠,假马的推脱一番,到底还是笑纳了。
得乐!如此,十年八年后,开一不大不小书画展,怕不是异想天开事了。
先生又往我杯中续水,笑言:我沏茶,向来沏满,沏茶,如支酒。
先生送我好长一截。
归,忽忆起一事,为东桥先生题”抱瓮”者之陈玉圃先生,应专门习过即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