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长门》
都说前世缘尽
尘归尘,土归土
可情海孽身
岂是一死可以抵消
那流水般的情意
来世今生
润泽千万心田
01
第一卷:问年少几许情深
盛夏最繁盛之夜,白妖花于丛林鲜亮生长。月色澄澈胜雪,落在湖面成明镜,映着湖畔人群巧笑嫣然的模样。这聚着的闲人们,有老有少,正捧着瓜果笑谈,不知谁提到了当朝废后,清风吞了声。茶凉后,空荡荡的夜晚万物叹息。
那废后陈氏,本是前朝帝王之女,才情相貌,皆是举国最好。一次巫圣太子来朝,宴席上遥遥一望,红裙佳人,蓝衣贵公子,越瞧轮廓越清晰,心尖上那抹红不知不觉间鲜艳了。巫圣欲娶妻,前朝欲嫁女,一见钟情遇上天定,两国都是欢欣。
但自古情深留不住,痴人作了疯谈。公主嫁到巫圣的第三年,前朝君主昏庸,加上奸佞当道,竟有一些官员暗地叛国,巫圣稍施手段,前朝坍塌,只消两年。于是巫圣趁机以公主复国之名,联合他朝,夺取了政权。当公主登上故国城楼,一草一木冠以新名,曾经祥乐的都城而今只剩下寒鸦影乱。身后尽是亲人鲜血与白骨时,她才明白,所谓恩爱,从一开始,便是权利的筹谋。
公主殉国,是一段凄美的历史。但慕歆不敢死,她要看着,这百姓可安?这国家可安?倘若来日自己的孩子登上大殿,复国姓,扬国威,岂不更好?那时,那天,她一定要手刃仇人,为亲人报仇,为国恨雪耻。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公主,一个能力被限制的后妃,当她的野心被枕边人看见时,那人亦毫不留情,一杯鸩酒,一封棺木。
02
第二卷:问春风几时归程
陈慕歆的第二世,断亲断爱,十五岁之前,被养在道观。因她出生那天,父亲突发恶疾去世,主母将她母亲杖毙,将她丢在城外。是观主心善,免她十五年颠沛流离之苦,却难平她得知真相时的愤怒。她要昭昭青天,为她母亲鸣不平;她要惶惶世道,为孩子啼哭论是非。

十五岁,陈慕歆离开道观,第一次走近尘世,烟火人间,长街倥偬,少年白马,伊人如梦,她一一看过眼,不觉心头的恨,竟平了几分。一程星光度一归人,待她回到故城,偶然路过城外一座坟,碑上刻着:陈家母女,殒命于此,愿来世平安,不见恶人。
春风微拂,梨花先舞,陈慕歆拂去碑上落花,向那两位善心的老人道了谢,留下自己一半钱财,转身向深渊走去。命运之盘此时开始转动,前世所遇即今生所遇,前世所憾即今生所憾。
“前路泥泞,姑娘不妨同行?”
一声温润,似前生辗转。她伸出手,应他的约。好似今生只为这一刻的相牵,此后纠缠也好相误也罢,难以言明爱与恨。
他是当朝三皇子,意欲拉拢她的家族。他为她斩杀恶人,还她千金身份,而后要她家族的忠,和她的余生。她爱了,也信了。可夜夜梦魇时,有那妇人大喊冤屈的惨状。每当此时,他会紧紧抱着她,安抚着她,说千万恶鬼来索命,只会索他的命。
她跟在他身后,陪着他在政治的漩涡里血雨腥风。太子死于妇人之塌,七皇子战败被杀,十一皇子不慎跌落湖中溺死,十三皇子刚出生就夭折了,皇帝的病更重了。似乎全国可以被倚仗的未来只能落在他身上,而她即将是世间最尊贵的女子。
可当一切成定局的那一晚,她记起来所有,她记得,宴席上那炽热的目光,记得取下盖头的那双手曾为她做过许多佳肴,记得那双眼神里的温情与薄幸,记得他声声斥责她为什么不能忘了?记得他递给她那杯毒酒时说:当年那场声势浩大的婚礼,不过是为了悄悄往陈国送我巫圣的兵。
既然利用,何必真情?既然真情,何必利用?她死得不甘,求世间恶鬼,要他来生拥有时由她结束,要他来生众叛亲离时由她斩杀他最后的依赖,她要她的感受,他一一感受;她要她的肝肠寸断,他一一痛彻心扉;她要她的情,变成他的催命符。
03
第三卷:问潭水可藏良因
面对他炽烈的表白,她很难拒绝。虽然她很清醒,她不喜欢他,她只是孤单太久,想停下来倚着人说些心里话,可他步履匆匆,只想执一双手走过一生,她既不想轻易被捉弄,也不想就此同他告别再无相见。
陈慕歆很纠结,她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吧,就这个人吧,这世上怕是没有人再像他一样,对她有耐心,对她真诚。可是,可是,她无法忽略夜晚难眠的辗转,那或真或假的梦境,无不例外地告诉她,他并非良人,可她不想让那曾经救赎她的感觉一一消逝。
她不喜欢孤独,但唯有孤独,能让她心中无愧地活着。或许早在很久以前,她就习惯了他的陪伴,她以为,他们俩会顺其自然地在一起。可是,很奇怪,当她听到他说喜欢时,她的脑海里会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影。总觉得,似乎她爱过什么人,似乎她癫狂般恨过什么人,可她忘记了。
人是为今生而活?还是为了前世而活?如果为了今生,那前世的债,难道要来生才可成全?如果为了前世,今生的感觉又该如何作偿?都说前世缘尽,尘归尘,土归土,可情海孽身,岂是一死可以抵消?那流水般的情意,来世今生,润泽千万心田。你该遇见谁?我该爱上谁?
END
原创 :酿诗
图片 :网络
编辑 :念雪
以怡然之名,寻一自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