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里的童年时光

柳仁强 

傍晚时分,屋内的空调难抵盛夏的炎热,我在客厅里品着茶,窗外忽然传来 呀 ”蝉鸣的声音我推开窗户看一看蝉在什么地方停息和鸣叫,但怎么找也看不到蝉在什么地方。这几声蝉鸣声音,让我想起蝉鸣里的童年时光。  

在我的孩童时代,没有手机,也没有玩具。那时候的我们都是在乡野间无忧无虑中长大。一年四季都有自己的“玩法”,特别是夏天,除了到河沟去洗澡、鱼儿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捉蝉了,捉蝉是孩童时候的拿手好戏。

初夏,天色刚刚擦黑时,我就爷爷带上银色的老式手电筒,来到我家那片柑子蝉蛹拿着手电筒对着树根和树干照一圈,黑色的蝉蛹,就会在柑子树树上清晰可见。有时候,蝉蛹也躲在土里洞穴内,想要捉住它,很简单,爷爷把薄土抠掉,食指伸进去,傻傻的蝉,以为你帮助它出洞呢,自然用爪子抓住你的手指,一拽,蝉蛹出来了。说实话,被蝉蛹抓的感觉,有点膈应、有点痒,我受不了这个感觉,我很怂,我畏惧一切软体动物,也害怕爬行虫类,我不敢用手指头伸进洞里,所以,每次我捉蝉蛹,都拿一个铲子,或者拿根粗棍子把蝉蛹捉到竹篮里。蝉蛹翅膀还没长出来,体内蛋白质丰富,肉质较软,是很好的食材,加大料后用油炸,出锅后加少许盐和辣椒面,就可以吃了,那个香脆那味道至今难忘。

蝉蛹脱壳变成金蝉后,在我家那片柑子林发出 呀 ”的声音。这个时候,就是捉蝉最好时节。我还记得爷爷从屋后的竹林里砍下一根竹杆在竹杆的顶端编制一个圆圈,用圆圈在自己家的猪圈里打一些蜘蛛网,凝成黏腻的走咧,捉我扛着杆子来到我家那片柑子林,树上蝉鸣愈发嚣张,似千万把小提琴合奏的狂想曲,音符撞碎在树枝桠间,迸出跳动的光斑。瞅见树干上黑色连大气都不敢出,缓缓出竹杆。啪嗒一声,黏住蝉翼的刹那,嚣的蝉鸣骤变成慌乱的挣扎,似琴弦断裂的尖锐,又像被卡脖子的呜咽,震颤着心脏。捕获的蝉被放进自制的竹笼,它们在笼中徒劳地扑腾,发出断续的哀鸣,如被雨打湿的炊烟般绵软,似求饶,又似控诉。

除此之外,我和同伴们常在故乡的松树林里放牛。我们把牛放在坡上,就在松树林里找蘑菇和割牛草。割牛草时,布满露珠的草叶上常常会看见草绿色的,不过这种蝉个体要比柑子树上的蝉要小一些,只要轻轻一捧,就能轻易捉到。把蝉放在手心,它不会马上就飞,因为它的蝉翼被露水打湿,看着彩绿色蝉翼很赏心悦目!其尾部发出“吱吱”的声音十分悦耳动听。不一会儿,那只绿蝉拍了拍翅膀,飞向天空。

盛夏的中午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也是蝉鸣最激烈的时候。松树上的蝉开始唱歌比赛。我和伙伴们常到后山的松林玩,玩累了就躺在软软的松针上,闭上双眼,沉醉在蝉鸣声中。这个时候的蝉通常在松树的高处 呀 ”鸣叫。“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在静谧的松林间,蝉鸣不但不显得聒噪,反而与周围的环境相得益彰,以其独特的声响衬托出松林的幽静。它像大自然谱写的一首和谐乐章,让我们在蝉鸣声中静静地睡去。

我们在熟睡中又常常被山蚊虫咬醒,那无休止蝉的声音似乎就在耳畔,一下一下地敲打着耳膜,如擂战鼓,打扰了我的午睡,搅得我心烦意乱,于是我想爬到松树上把那些蝉捉下来。尽管我心里清楚要捉到它是件不容易的事,但还是有些不甘。就顺着松树干向上爬去,手刚要捉到蝉的时候,蝉扑扑翅膀就远走高飞,心里很是生气,干脆抱着松树使劲揺,让树干高处的蝉飞走了才心甘。 

进入秋季,蝉鸣声音变得小了,我家那片柑子树上也爬满了壳,我费尽心机收集,找树上的,脖子都伸长了,攒了一小堆儿,拿到我们村卖了5钱,高兴地在我们村的商店里买几支冰棒吃,心里凉爽凉爽的看着柑子树上那些壳,我想蝉这一生就这么短暂吗?为蝉的生命短暂感到惋惜!心中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后来,我查阅相关资料,才知道蝉隶属于半翅目蝉科,全球种类三千多种。蝉的一生堪称自然界的“时间奇迹”,它要经历卵、若虫、成虫三个阶段。其中,若虫期在地下蛰伏时间极长,有的蝉甚至能在黑暗中度过十三年或十七年,蝉的若虫以树根汁液为食,在地下完成生长发育后长成蝉蛹

蝉蛹在傍晚或夜间从土壤中钻出,爬到树干、树枝或其他合适位置后,用前足紧紧抓住附着物,身体保持静止,通常会持续四至五分钟,为即将到来的脱壳过程积蓄能量。接着,蝉的两只前足慢慢从蝉壳中抽出来,随后后面四足也开始慢慢往外蜕变成了蝉,一季之后很快死亡。蝉的这种蜕变,象征着生命的升华与超脱,仿佛在向人们诉说,即使历经磨难,也能迎来新生与光明。蝉成为了希望与重生的象征,奏响了一曲充满奇幻色彩的生命赞歌

现在想来,我从乡土走向城市,何尝不是像蝉一样是一个脱壳的过程。我的孩童时代,何尝不是在蝉鸣编织的金色幻梦,做着关于成长与翱翔的绮梦?只是当时浑然不觉,原来成长的序章,总是以告别纯粹为代价。现在回顾孩童时代,唯有蝉鸣依旧在记忆里喧嚣,裹挟着夏日的焦涩,刺痛眼底的酸涩。看着镜中自己眼角悄然爬上的细纹,才惊觉时光早已偷去我许弥足珍贵的东西。如今,故乡被城镇化老屋被拆迁那片柑子林也被砍伐。现在身居城中高楼的小区,我仰望夏日的天空,被高楼挡住上的蓝天和白云。在小区里既看不到日出,也看不到日落,更听不见蝉鸣声即使有几声蝉鸣街上汽车鸣笛,人潮的嘈杂,无情地割裂淹没。偶有几声孤寂的蝉鸣漏入耳畔那声音微弱单薄,似被钢筋水泥禁锢的囚徒,如揉皱的枯叶在冷风中呜咽也仿佛是来自故乡遥远的记忆。此时,便会想起老家那片柑子树上爬满的,还有用瓦片泥土过家家的痕迹。

这些年,虽然离开故乡,却将蝉鸣的记忆深植心底,在某个瞬间,唤醒浓浓的眷恋。只是这种眷恋愈清晰,愈显现实的荒芜原来有些夏天,永远定格在过去。故乡树干密密麻麻的蝉,恰似我未带走的童年,被封存在年轮深处。那些曾经萦绕枝头的蝉鸣,也随大树倒下成了绝响。唯余一缕若有若无的震颤,似被风吹散的叹息,消逝在我的记忆深处。我现在才明白,自己已从追蝉的孩童,变成了追忆蝉鸣的年人。

现在怀念的不只是蝉鸣,更是怀念蝉鸣中回不去的自己,和那消逝的盛夏时光。那些被蝉鸣浸透的童年岁月,早已碎成满地星辰,我拾起的,不过是沾着柑子花香的记忆残片在往后每个夏天,刺痛着无法返程的我。

【乡土情缘】柳仁强 :蝉鸣里的童年时光

蝉鸣依旧,却唤不回我逝去的童年时光,只余一缕带着咸涩泪水的余音,在心底久久盘旋。当皱纹爬满了我的额头,曾经的梦想被现实狠狠地打磨,终于悟透:人生如蝉鸣,辉煌时热烈,消逝时无声,唯有回忆,在岁月长河中泛着微光,铭记着我那些一去不返的童年美好时光

作者简介:柳仁强,男,土家族,1973年12月出生德江。1997年毕业于黔东南民族行政管理学校。同年9月参加工作,先后在龙泉乡,桶井乡,县委统战部,高山镇,县委离退局、县医保局、县应急局工作,现供职于贵州德江经济开发区。早期在《贵州日报》《贵州民族报》《铜仁日报》《今日德江》等媒体发表新闻稿100余篇。现作品散见《西南当代作家》《钟鼎山》乡土文学》《铜仁文艺》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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