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义秀/文
苏堤清明即事
宋/吴惟信
梨花风起正清明,
游子寻春半出城。
日暮笙歌收拾去,
万株杨柳属流莺。
今年的清明,出城不是去踏青赏春,而是和侄儿侄女侄孙等人去跨沟爬山,沿着父辈脚印去寻根。走在父辈走过的崎岖山路上,仰望群山,敬仰之情悠然而生。今天的任务:一是给父亲上坟,二是看看我的出生地:下(ha)河里~一个挂在黄河岸边半山腰的一个小村庄:下河里。
我出生在上世纪50年代初的下河里 ,爷爷奶奶都没有见过面。2岁4个月时就搬到什川来了,我和姐姐是装在骡子的垛子里上来的。第二年夏天父母亲带着我们去吃过一次瓜。因为下河种的瓜要搬到什川很费力,不如带我们去住在那里吃了,临行妈妈做了些玉麦子(莜麦)炒面,玉麦子炒面拌瓜吃那是绝配,那清甜幽香的味道,想起来就流口水🤤
走在上山的路上,小侄女一直感叹,这么恶劣的自然环境,先辈们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个地方定居?我说是有水吧,黄河水流过下河,人有吃的水;耕种的田地果树还是靠天吃饭的,那时候雨多,可以引山水浇地。听说祖太爷给四个太爷一人安置了一个地方,好像有西山、芦子槽、下河和什川,三个太爷占山为王,只要肯出力气就饿不死。尕太爷在什川里,尕太爷的后人们也有去榆中大耳朵山的。
太爷在下河里去世很早,听说是黄河里捞东西掉河里了。爷爷们弟兄四个 ,两个姑奶奶,太太寡妇拉娃娃,吃的苦可想而知了。除三爷去世早,其他三个爷爷们都成家了,祖上下河里盖了一院房子。老听母亲说有南房子,那就东西南北都有房子,这是老院子。我在生产队劳动时看到只剩堡子队羊圈(我们家的老羊圈)前面有一间房子和一块空地,老院子的房子都被叔伯们拆迁到什川来了。新院子在老院子东边,是我父亲们自己盖的很简陋的土装修房子,北面和西面两面房子各三间,东南角上两间厨房,厨房旁边有个牲口棚,有前门,院子北面是羊圈,羊圈门前有个羊房子。下河里有羊群、砂地、果园、枣树等。沙地里种瓜、种棉花、种菜 ,老沙地种粮食作物。三个爷爷九个爹、八个娘娘(姑姑),父母亲们除放羊种地,一有闲暇时间就纺线、织布,生活全是自给自足。
三个爷爷分家以后,大爷和尕爷家基本上搬到什川里了,地里有活了才去下河里干,羊是留在下河里放。我爷爷把家业的重点还是放在下河里,而守这份家业的人就是我父亲。
父亲弟兄四个,父亲排行老二。聪明的爷爷把老大过继给了大爷,按一般风俗,没有把老大过继的道理,一般都是老二或者老三过继给人的。大爷估计也没得选,爷爷还是聪明又强势。
父亲是最能吃苦耐劳且又能忍让的一个人,一直遵循爷爷的旨意,坚守在下河,照看着我们这一份家业,放羊、背沙压沙地、种地,务以果园。每天天麻麻亮父亲就起床下地干活了,春种夏锄秋收,地里的庄稼活都是这么干的,吃完早饭父亲就赶着羊群上山了,放羊还要拔山柴,背回来烧火做饭。晚饭后男人们手里提着线杆捻线,母亲们用纺车纺线,纺好的线用来织布、织被单、织口袋。这些都是小时候听母亲说的,在这个封闭的山沟里,家里生活自给自足,多余的布匹,羊毛羊绒也买,或者换取一些别的生活用品。
冬天白天还要起沙、压沙,即每过几年就要把沙地里的旧沙铲了拉出去,重新压上新沙,新沙地种瓜、棉花、芝麻等长得好,收成丰厚,老沙地就差很多了,有些只能种粮食作物。
爷爷去世后父亲仨兄弟分了家,五爹和尕爹都搬到什川住了,只有我们家继续留在下河里。父亲舍不得下河里的地,更舍不得他的羊群。为了哥哥们上学,母亲坚持要搬到什川,这是正事。父亲配合着母亲,在什川买了宅基地,盖了一面土装修的房子,在我两岁多时我们全家搬到了什川。为了羊群,父亲还是一直留在下河里,有时候晚上回来一次,第二天早上就又去下河了,放羊种地一个人忙乎着。母亲带着我们几个人在什川,刚搬来的家缺东少西,生活就是凑乎着过的。
入社后,生产队还是安排父亲一直坚守在下河里放羊,一年四季不管刮风下雨,也不管寒风刺骨,每天跟着羊群,翻山越岭,走在那些崎岖的山路上。冬天是下羊羔子的季节,父亲更是昼夜不闲,细心伺候着那些小羊羔。每天夜晚提心吊胆的还要防野狼来偷袭羊群。七十年代后,父亲又在下河里给生产队养猪,养的猪膘肥体壮,是全公社的典型。父亲就是这样一个爱社如家,爱猪羊胜过孩子的人。他一辈子放心,家有母亲,会照顾、保护好我们,这就是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的模板。一个人常年在外的生活肯定很辛苦,吃不好饭是最大的问题,现在回想,父亲最后得病与饮食有很大关系了。从记事起,每年的大年三十,哥哥都要去下河里给父母送馍馍、臊子、肉菜等熟食。
小学三年级那年秋天,哥哥带着我去下河 ,那时候姑舅爸一家住在我家西房子里,感觉西房子烟熏的很黑。北房子还是比较新的,生产队下的软儿梨在北房子里,房门锁着 ,我和姑舅爸的女儿拿着竹棍子从窗户孔里伸进去扎软儿梨,那软糯香甜的梨味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中。回来时哥哥背了一个尺八缸(缸口直径60厘米),我背了一个小案板(70*80厘米果木板做成的,很沉),尽力而为。走在那崎岖不平的羊肠小路上,看着路边怪石嶙峋的悬崖峭壁,和峭壁下面的浪花翻滚黄河水,腿肚子直打哆嗦。 那时候也不敢说,只能提心吊胆地跟在哥哥后面走,累了靠着路边土坎或石崖稍做休息,继续前行。
小学高年级开始星期天、暑假我们都会去下河里地里拔草,抬灰(肥料),每日来回20多里山路,中午自带干粮,能挣2.5~3分工分(一个男劳力能挣10分)。随着年纪长大,来回走的次数多了,慢慢走路就不害怕了。
1967年初中毕业后正赶上城里的知识青年下乡,我们农村的学生理所当然的回乡务农了。从这以后六年多时间,我们就成了下河里的常住人口。一年四季这里有干不完的活计,拉石头、压河坝,平地、种田,锄草、搂地,喂沙地(沙地里施底肥)、种棉花、掐棉花、摘棉花,植树造林、收割庄稼 、往打麦场上背麦子捆,碾场、往什川里背粮食,放羊羔子、抬水做饭,架子床拉土垫猪圈、羊圈(积肥料)、往地里拉M粉刷房子…..,无所不能,样样精通。
60年代初,我们家的房子陆续拆了,把木头部分搬什川重新盖房子了。留着的屋墙生产队重新盖了简易房子,供干活的人住,这样可以省去来回走路的时间,多能干些活计。
60年代初,我们家的房子陆续拆了,把木头部分搬什川重新盖房子了。留着的屋墙生产队重新盖了简易房子,供干活的人住,这样可以省去来回走路的时间,多人干些活计。为了改善环境,住的舒服些,我们几个小姑娘从什川背了些石灰,利用休息时间,拿老笤帚当刷子把土墙刷白了,一下子感觉蓬荜生辉,亮堂了许多,有了家的感觉。
如今走在这里,我家的房子,院子,场,羊圈,大砂地,……,全被变成了田地,栽种了各种果树和桃树。感叹改革开放 ,这个小山村也变得人不认识了。水泥硬化路的修成,为农民提供了最实在红利。
以前抬水的路是60°左右的陡坡,每天从黄河里抬水都很吃力。但就是这么陡峭的路我们还拉着装满土肥的架子车,从这个坡上放下去,再拐弯拉到这些梯田里面去。现在这里已经修成了硬化的之子形路,架子车,三马子都可以上下了,方便了农户的出行。
古稀之年的我站在这里,深深理解了父亲为什么一辈子眷恋这里?这里是祖辈的根,有他一生的付出和奉献。这里也是我的根,有我青春的付出和奉献!下河里,也是我眷恋的地方。
“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 这里不是西湖,是昔日波涛滚滚的黄河蛤蟆峡,这里没有春日的喧闹,只有春日的美好。河面平静得让人感到一种心灵的净化,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河水带走了。
【注】因为黄河大峡水库的建成,这里成了水库库区,蛤蟆峡河面抬高,水面才平静如镜似西湖。
星转斗移,时光流逝,磨不掉我心中深藏的黄河水长,大仙坪山高,解不开我情结紧系的下河缘、家乡情。
多少年过去了,忆当年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看如今年近古稀,皓首苍颜。故地重游,情缘永存心中!
谢谢您的欣赏阅 🌹🌹这就是我下河里的家,欢迎来什川黄河奇峡来观光旅游。
2025年4月12日创作于甘肃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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