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很简单,一个人的作品问世后,如果只有叫好声,没有点踩声,一定不正常。况且我是无名之辈,在今天的书画圈儿更处于鄙视链的最末端,我很难相信卑微、不学如我之辈,撰写一篇批评吴悦石先生作品的文章,就能对他造成实际的损失,这又怎么可能呢?批评就是广告,我作长文批评吴先生的书画,实为用另外的方式宣传他老人家,我坚信他能以平和的心态看待拙文,我更坚信他容人的雅量。

最严厉的艺术批评不过是芦杆打人,一篇艺术批评文章倘若惹得被批评对象恼羞成怒,只能说明被言中。所以,书画家如被批评了,可以作文反驳,也可以一笑置之,假如为此耿耿于怀,以至恼羞成怒,都是心智不成熟或内心极度虚弱的表现。

西人有名言曰,“若批评不自由,那么赞美毫无意义” 。我想,对吴悦石先生个人大展的赞美之声可形容为车载斗量,假如再有一些批评的声音作为必要衬托,那些赞美才能许为弥足珍贵。不是吗?




吴悦石书画批评

作 者:长安居

近日,吴悦石先生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人大型画展,可谓盛况空前、盛誉如云,有人甚至称吴先生大写意画法的水平,之于当代是“天花板”级别的。

但我持相反意见,我认为吴悦石先生最多是一个地方小名头画家的水平,我这么评价吴先生不是对他老人家的不敬,是基于本人审美经验得出的理性判断。

有关大名头、小名头画家身份的界定,于当代画坛,大抵依据两个硬性指标,一,其人在画坛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即“名气”要足够大;二,其画作在艺术市场中的售价定位,通常情况下,画家名气越大售价越高,大名气画家卖高价钱,小名气画家卖低价钱。至于其画作的学术含量如何,似乎不是人们主要关注的对象,而学术含量高的作品,作者未必有很大名气,也未必值钱。这种本末倒置的奇观,恐只见于当代。

如按照上述标准衡度吴悦石先生,他无疑是当代大名头画家,遗憾的是,他的专业水准仅仅一小名头画家的水准而已。

以上诸作分别出自青岛画家宋新涛、冯凭、隋易夫三老的手笔

我的家乡青岛,在老一辈画家中,不乏花鸟画名家,如宋新涛、冯凭、隋易夫诸先生等,但他们的知名度主要知名于青岛,最多在山东一隅,离开山东,几乎很少人知道三者的画名了。与之同时,他们画作的市场也多集中于青岛,其画价水平或不抵吴先生作品润格的零头,但三者画艺的水平又丝毫不输于吴。(注:以上九图分别是宋、冯、隋三老的手笔,读者诸君可与吴悦石先生的法绘并置较量)

尽管吴悦石先生的名气和画价在当代是一流,但其画的专业水准则应归为地方性小名头画家范畴,而吴先生却被舆论和市场追捧为当代第一流的大画家,这显然名实不符。吴先生之名无疑是得于地缘优势,以及他较强的社会活动能力和广泛的人脉关系,如果他也生长在青岛那种小地方,他今天无论如何也得不到这么隆重的名声。这也说明书画这玩意儿,标准太软太松,名与不名,大家、小家,其实都无关实力,更多是个人运气使然。吴先生首先要为自己的好运气感到庆幸。

在近20年前,我曾在潘家园旧书摊购得一册2003年由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印行的《吴悦石画集》,其时吴悦石先生近花甲之年,从这一《画集》收录的作品来看,吴先生于中国画创作具备相应的天赋和功力,他天生的笔性很好,笔性的优劣通常会决定画作的雅俗,而笔性好的标志又体现于下笔的果敢和肯定,包括画作整体流露出的清新之气。

2003年版《吴悦石画集》中收录的作品

如观吴悦石先生60岁左右的画作,其最大的优长处即以天赋的上佳笔性见胜,他其时的花鸟画、人物画、山水画,下笔无不果绝狠准,不见一丝犹疑怯懦之态,他的造线能力高于当代一般的写意画家。具体到笔墨,吴先生的笔墨表现也很完整概括,不流于琐碎啰嗦,即便以浓墨画荷叶、画鸬鹚等等,同样未见粗鄙、匠气的浑浊之态。客观评价,一个传统写意画画家需要具备的基本技法素养,在吴先生的笔下都能得到验证。

然而,吴悦石先生其时画作的短板也同样明显,拙见以为,他这种传统文人画的画法只适合画小品画,即追求一种文人书斋式逸笔草草的小趣味,一旦放大就会显现出难以规避的空洞感。吴先生大抵也自知其画的这个致命弱点,在他2003年出版的《画集》中,小品画占多数,此《画集》收录尺寸最大的一件作品《芭蕉狸猫图》(233.7cm×52.5cm),尺幅虽比较大,但予人的观感依然像小幅画作,即小趣味(四尺对开)的审美体验。

设若以吴悦石先生2003年出版的《画集》作品作为一个坐标,与他最新在中国美术馆展出的新作相比较,坦白说,在过去的20多年间,他的画艺并没有取得任何进境,更不消说得到质的飞跃了。

吴悦石先生旧作中时多能见的那些鲜活生动之小趣味,在他诸多新作中也渐趋泯灭流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僵化、沉闷的衰颓气象。面对这一引人慨叹的窘况,大略也能折射出吴先生是一个不善于思考的人,他最多是一个对画画有些天生敏感的小画家,60岁之前凭借自己的小聪明,即“手巧”之属,还能偶尔画出一些不乏可一观的作品,但他对中国画创作的认知,却永远无法进入到思想、理念的层面。

直面吴悦石先生在中国美术馆展出的新作,总体而言,是他对既有画法、风格的原封复制,从笔墨、题材、图式等,莫不是依照旧作模式惯性的轨道,漫无目的的消极滑行。而旧作中笔墨相合时产生的某些生动趣味,在其新作中已鲜见矣。此外,吴先生为了适用现代展厅展示效果的需要,竟扬短避长,画了很多只“老年大学”格调的巨制山水画,吴先生个人审美水平的剧烈退化,的确使我们不敢想象。

吴悦石中国美术馆大展作品

在我现场学习吴悦石先生最新作品的过程中,我始终在思考一个问题,即吴先生的小品画虽无大家气象,但还没有特别明显的瑕疵,而其大幅画作为什么又完全不能入眼呢?思考所得到的答案是,进入传统写意画笔墨核心的路径,唯借助对“书写性”(书法)的深入体验之一途,除此一途,别无他路,亦即唯有在传统书法创作实践方面深有解悟,才有可能捕捉到传统写意画幽深、曲折、复杂、丰富的笔墨韵味。鉴于吴先生对书法实践积累的浅白,因之他对笔墨的理解一直处在“形”的层次,而没有进入到“法”“理”“韵”主导下的幽深层次。

尽管吴悦石先生于动手实践非常勤快,称得上一位勤奋多产的画家,但他画得多、想得少,或者只画不想,故而,研判他的笔墨表现,带给我们最直接的印象均称简单而直白,肤浅极了。说得形象一些,即传统写意画的笔墨构成,相当于一部宏大精深的“《红楼梦》”,但吴先生对此的理解则是“小人书”式简略版的“《红楼梦》”。一言以蔽之,他把复杂的写意画笔墨,依据个人粗浅的体认,简化为极尽通俗之意的“卡拉OK”也。吴悦石先生的三百弟子,大都径学吴先生的画法,而且一学就像,即其画法过于简单,特别容易上手的缘故。从这个角度讲,吴先生堪称把传统大写意画进行通俗化改造的第一人,这好比音乐界的钢琴通俗演奏家克莱德曼,他就是当代画坛的“克莱德曼”。

世之盛赞吴悦石先生书法如何如何高妙者,不乏其人,其实这不过是“矮人看戏何曾见,都是随人说短长”,以耳代目罢了,诚不值一哂也。以拙眼来看,吴先生的书法仅仅是书写熟练的“随手体”,因为他有长期毛笔操作的经验,加之他天赋的好笔性,所以他的字迹题在画上尚且不至于露怯(相对于当代写意画家),但是他对传统书法技法的法度都包含了哪些内容,是没有任何体认和把握的。

吴悦石书法

吴悦石先生的书法,于用笔皆以相同的节奏,直白地一扫而过,起笔、行笔、驻笔等必有的动作,都未见准确、明晰的意识表达;至于说到结体,他的字构与传统书法结字的法源没有丝毫关联,更可用“任笔为体,聚墨成形”来度之。在吴先生中国美术馆新作展的展厅里,展出了他的《石鼓文》书法临作,《吴天发神谶碑》书法的临作等等,纵观这些临作,不带意气和偏见来评价,皆初学水平,吴先生对书法认知、把握得何其浅薄,足以一眼洞穿。而吴先生能把这等浅陋的临摹作品放到中国美术馆公开展出,也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书法“门外汉”。

传统写意画笔墨的“法”“理”“韵”,必以书法实践为路径获得,吴悦石先生因为缺乏对书法创作实践体悟的有效积累,所以他的写意画新作较之旧作没有取得新的突破,其尺幅较大的新作,自然也无法规避“假大空”的失陋。总之,吴先生并不善于自我反思和总结,他画艺的长处短处,在其自身那里完全是一头雾水的,他的思考能力既呈一头雾水状,也就难以谈到以独立的理念来引领其个人创作了。吴先生在他八十岁以后,能越画越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谓予不信,拭目以待可也。

《吴悦石授课笔记》由吴悦石自书的序言

我们批评吴悦石先生不善于思考,从最新出版的《吴悦石授课笔记》一书中可一览无遗矣,吴先生在为本书的序言中写道,“余授课以前贤之遗规,世代之成法,授人以渔……”。毫无疑问,无论哪一种层次的教育,高低之别即在“授人以渔”“授人以鱼”的区别,前者是向学生传授一种学习的门径和能力,后者则是传授一些简单、具体的知识,这也不妨视为有关教育的“大道”“小道”之别。

就吴悦石先生的写意画教学实案评判,他在个人教学中所施行的方法,恰恰不是“授人以渔”,而是如假包换的“授人以鱼”。吴先生个人思维水平之混乱、低下,已然低到尘埃里去了。

吴悦石书画批评

在吴悦石先生的众多光环中,赫然写着“艺术教育家”一项,确切说,吴先生不仅完全不懂美术教育,他甚至连美术培训也不懂。在我眼中,吴先生更像一个美术界的“宗教家”。

吴悦石弟子作品,即“小吴悦石”的作品

吴悦石先生的美术“教育”就像老和尚传经,他的学生只能念“吴经”,舍此之外的“经”,在吴先生的教学中一定都是歪理邪说,若非如此,吴先生的学生为什么都画的与他一模一样呢?这明显背离了教育的宗旨,比之培训也差之千里。

大教育家蔡元培先生说,“教育是帮助被教育的人,给他能发展自己的能力,完成他的人格,于人类文化上能尽一分子的责任”。由此可见,教育是非功利性的。与“教育”相比,“培训”的功利目的更加明确,诸如司机、厨师、裁缝、服务员、美发师的培训,以及全国美展投稿作品的培训等,这些培训就是向受培训者传授一种谋生技能或功利手段,它与功利之间存有明确简单的直线关系。

吴悦石先生的美术“教育”肯定与“教育”无缘,但也不是那种功利明确的“培训”。究其实质,更类于一种宗教式的“洗脑”。不难想见,当吴先生看见无数虔诚的“吴教”国画信徒,一批一批地生成,并对他奉若神灵,顶礼膜拜,他在做梦的时候大约都会哈哈笑醒,因为这些无脑的学生太好忽悠故。由此,吴先生隐隐然或以“吴式国画教主”自居也。

吴悦石先生的美术“教育”,唯一达到的功能就是制造了无数个“小吴悦石”。这一方面印证了他对传统中国画技法积累、把握的贫弱,他只会教授这种卡拉OK式的肤浅画法,这与他津津自道的,“授人以渔,口传心授,因材施教,传道诲人”等走向了截然相反的方向;另一方面,与其说吴先生是在从事中国画教学,毋宁说他是在进行通俗化国画技法的宗教式“传销”(“洗脑”)。因而,成为吴先生学生者既可怜又可悲,说得再直白一点儿,只有把自己变易为无脑人,无条件成为“吴教国画”信徒,才能得以列入他的门墙之下。

吴悦石弟子作品,即“小吴悦石”的作品

“子女有义务长得像自己的父母,学生则决无复制老师画法的义务”。这在传统中国画教学中是最普通不过的常识,可惜吴悦石先生连这么普通的常识都一无所知。以此可证,他的美术“教育”就是毁人不倦,堪称贻害无穷。

吴悦石先生在80之年举办大型个展,总体评价,其个展的“价值”意义很小,更多是“教训”带来的警示。我觉得,吴先生以现身说法的方式,为整个画坛带来一个需要深入反思的沉重问题——当代中国画画家怎样才能实现可持续创作的问题。

吴悦石先生先生少年时代从王铸九等名家学艺,晨昏不辍,在其35岁举办了第一次个人画展,已经在当代画坛展露峥嵘,此后他又有长期在海外生活的经历,从常理着眼,他应该越画越好。但是,吴先生的艺术创作之路,基本止步于2003年左右,即其60岁前后。在吴先生03年至今的20多年间,他固然还有诸多新作陆续问世,但这只是一种“复制式”(工匠式)的创作,或谓“时间”+“体力”的不断堆积,与艺术创作的本质失去了必要的关联。

平心而论,与吴悦石先生仿佛,即不能实现可持续创作的当代书画家比比皆是,可以说这在当代画坛书坛是一个相当普遍的现象。是故,我们如能把吴先生当作一个“标本”进行深入“解剖”,或有益于当代画坛的思考。

吴悦石先生35岁左右的画作

一位书画家能否实现可持续创作,由外因和内因两项内容组成,外因不在本文讨论范围之内,本文只就内因略陈己见。

拙以为,影响书画家可持续创作的大抵可归结为五个要件:一、先天的禀赋和后天的勤奋;二、不断的知识积累和思考水平的提升;三、成名后淡泊自处的超然人生态度;四、平和接受外界批评、尤其是有勇气面对激烈批评的态度;五、关注现实的人文精神。

一切艺术创作都以才华为第一,没有天赋的艺术才华为前提,后天的勤奋几等于零。吴悦石先生拥有先天的才华,于此前文已述,不再赘述;他后天的勤奋也远过常人,他如果不是一个异常勤奋的画家,他以80高龄的年纪,也拿不出这样一个大规模的个展。因此,如就以上所列的第一条要件为吴先生打分,可打到80分,甚至更高一些。

在当代画坛,如吴悦石先生一派的画家,比如郭石夫先生、霍春阳先生等都以传统文化的“卫道士”自居,这些画家所继承的画法即传统文人画的画法,而文人画画法的主旨首在“以文主画”,“文”在先、“画”在后。可叹的是,这群“卫道士”的旧学功底都非常肤浅。以吴先生为例,从其画中一段较长跋语中,大抵可窥一斑。

吴悦石中国美术馆大展作品

在此《背柴图》的画作中,吴悦石先生的题记文字是完全不通的,比如,“日复一日,不以为劳,反以为乐,因尚有砍柴自由、劳余之趣”一语即一例,在其前文已说明“每日工余砍柴下山以备晨炊”,这已道及彼时的吴先生可自由砍柴,那么后面的“砍柴自由、劳余之趣”就累赘了,这句话应改为“日复一日,不以为劳,反以为乐,大得苦中作乐之趣”;再如,“渴了”是白话文的口语,把一句白话文的口语置于文言文长题中,一如上身着名牌西装,下身配以粗布大裤,实在令人忍俊不禁。还如,“山间溪涧,坡垞水坑,俯身即饮如牛状,饮罢舒啸,可比甘露琼浆”一语,“饮罢舒啸”和“可比甘露琼浆”应相互倒置,并加“胸中块垒尽获宣泄”一语。

诸如此类的不通处,在吴悦石先生的这一长题中,俯拾皆是,限于本文篇幅,暂且打住。但用此实例,是否可以证明吴先生学识的肤浅?

由吴先生口述,其弟子整理的《吴悦石授课笔记》,我从头至尾,一一拜读。不客气地讲,吴先生在本书教授的内容,第一、其言行是严重分离的,比如前文所述之“授人以渔”“授人以鱼”的章节,即吴先生具体教学的展开,明明是在“授人以鱼”,偏偏又自诩为“授人以渔”,可谓言行分离乎?第二、吴先生在本书中谈及的全部内容,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通常识,这种对传统写意画基本学习方法的复述,没有一点儿价值,这也反映出吴先生知识积累的浮薄和思考能力的低质。于此一项,吴先生的水平是达不到及格线的。

一位书画家大都在成名之前,还能保持勤勉严谨的攻艺态度,一旦一朝成名,且卖艺挣到大钱后,就很容易飘飘然不可一世,骄傲自大和自我感觉良好,堪为当代书画名家身上存在的通病。吴悦石先生也未能免俗。

很多朋友评价吴悦石先生是一个谦逊的人,我觉得他示人的谦逊未必真实。比如,在最新出版之《吴悦石授课笔记》一书的封面上,吴先生把自己定位为“当代大写意绘画领域重要代表人物”,如此自吹自擂,俨然欺人欺世。区区吴先生并不高明的画艺,假如果真能代表“当代”,那么当代传统画学的衰微,可能已达到了历史的最低点位,这是悲哀的。

再有,吴悦石先生在本书的序言中自称,“本书以教案为例,叙述真切,解析用详,图文并举,直抵人心”……。好一个“直抵人心”,试想一个真正谦逊的人,能把自己的学说自吹为“直抵人心”?可见吴先生外表的谦逊是假装的,他一点儿也不谦逊,他的自大和膨胀在当代画坛足称达到一个新的极致。

当代书画名家成名后,特别是获得巨大财富后,自大、膨胀是其常态。哲人说,“认识到自己的无知,需要很高的智慧”。在人类已知知识直径越来越大的背景下,个人所能得到的知识注定越来越少。因此,人类应越来越谦卑,而非走向反面。说实在的,吴悦石先生的画作和他《授课笔记》之类的著述是没有学术价值可言的,看他的画作不如看吴昌硕、齐白石的原作;读他的著述,不如读潘天寿、陈子庄、钱松岩等前贤的同类作品,吴先生于当代画坛即一蹩脚的“三传手”“四传手”,他很难自见个体的无知,因为他没有些许智慧。对照前述的第三条内容,于此,吴先生也未能及格,甚憾甚憾。

当代画坛书坛的那些所谓大家,一向视外界的批评、否定意见为仇寇,这与他们的骄傲、自大形成一种强烈的反比。其实一切艺术作品、学理学说,都需要放在公共空间接受质疑,唯此,才能检验其真伪。吴悦石先生的作品、学说也不例外。这篇严厉批评吴先生的拙文公之于世后,是对他雅量的考验,但愿他能做到付之一笑,只当作一个后学晚辈的童言无忌。我乐见吴先生在此一项能得到最高分。

当代书画家的创作,决大多数割裂了与现实生活的联系,他们的“创作”既与现实无关,也与自我无关,而是想尽一切办法去附和主流的话语形态。

纵观吴悦石先生所有的书画作品,没有一件作品与现实生活有关,更没有一件作品与现实生活中的苦难有关,这大抵揭示出他是一个麻木的人,或者说他是一个对外部环境有待改进部分,缺乏不平之气的人。一样是画竹子,吴先生只是在按照《画谱》中的画竹口诀做程式化的组合,郑板桥却能在画竹的同时体验到民间疾苦,与吴先生相比,这就是一种现实关怀,用当下流行的话说,即人文精神的体现。

吴悦石中国美术馆大展作品

可惜的是,吴悦石先生一直不具备这种情怀,他的画有关娱乐、商品的意味比较浓,但就是了无那种传统士大夫“飘零忧国”“感寓伤时”的高贵情怀。吴先生画中所缺乏的这一情怀,又是当代书画家所共同缺乏者。

我总是坚定认为,艺术家处世强调自己的独立性非常重要,但当代的书画家却都在比拼着于精神上下蹲,这是当代书画界的一大“特色”。在精神上下蹲久了,又怎么可能还葆有“毁我塑我”的创新精神?因之,传统书画创作的主体部分在当代就是简单“复制”,吴先生即其一也。所以吴先生于上述最后一项的内容,仍没有达到及格。

“文人画”又被称为“士人画”,“士人”正指古代的知识分子,传统知识分子和现代知识分子虽然有很大区别,但他们都是对社会现实的关怀者,他们一边画画,一边托物寄情,以画讽世,所以“文人画”是一种人文精神非常浓烈的艺术。可惜这种精神至于当下,已悉数失传。这也是传统书画日衰于一日的致命症结。

吴悦石中国美术馆大展作品

当代包括吴悦石先生在内的大多数书画家,即所谓的“代表人物”,他们相互之间画艺、书艺的技法水平或有高低粗细之别,但“去知识分子化”是这多“代表人物”的总体特征。所以他们只是书画匠人的代表,而决非真正意义上书画家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