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期间,大批国家干部下放到各地的五七干校劳动。 资料图片
1971年1月23日,一名乡亲气喘吁吁跑到沧县高川公社邢村,向刚刚退伍返乡的张玉省传达沧州地区武装部的“命令”:火速赶到省会报到。
“命令”里说的省会,就是3年前刚从保定“漂泊”而来的河北省革命委员会驻地——石家庄。在驶往石家庄的一辆草绿色解放卡车上,张玉省的心,像颠簸的车厢一样七上八下,他还不清楚,一个特别的岗位此时正在数百里之外的省会等着他。
打开石家庄市交通地图,一条叫滹沱河的天然河流横亘在省会北部,与这条河几乎平行的走向,有一条用数字命名的路。1970年代初,这里荒凉而神秘。如今,这里十几家学府、科研机构沿路而居,俨然已是一个教育、科研中心。
这条路,就是具有时代烙印的五七路——现今学府路的前身。
1971年1月27日,在路上颠簸了两天,张玉省乘坐的卡车没有进入市区,而是提前转了个弯,来到了五七路上的一个寂静的院落。这个院落就是今天的河北经贸大学校区。
“当时这里周围都是一片荒地。”在这个大院里定居下来,张玉省的工作还是沿袭在部队的老本行——厨师。不久,他才知道,这个大院就是省里干部集中学习、劳动“改造”的地方——河北省五七干部学校。
1966年5月7日,毛泽东在一份文件中批示,指出军队既要学军,还要学工、学农;工人也要学农、学军、学文化……

1968年,黑龙江省革命委员会在纪念毛泽东“五七指示”发表两周年时,在庆安县柳河办了一个把机关干部和“走资派”送去劳动改造的农场,定名为“五七干校”。之后,毛泽东又指示:“广大干部下放劳动,这对于干部是一个重新学习的极好机会,除老弱病残者外都应这样做。在职干部也要分批下放劳动。”
此后全国各地都相继开办了“五七干校”,数十万知识分子被送往农村的偏远穷困地区劳动锻炼、接受改造,“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五七路上的河北省“五七干校”,就是这一时期成立的。
“我印象中省’五七干校’共分好几块组成。”在张玉省的记忆中,他所在的干校共分果树研究所、滹沱河化肥厂、高级分校、西场分校、小壁农场、采石连等多个“校区”组成。在“学校”的“学生”,每个人都有双重身份,上午是身着中山装捧着毛主席著作的学生,下午则扛起铁锹,卷起裤腿,成了地里的“泥腿子”。
陈毅、张茜和女儿丛军在石家庄合影。 资料图片
1972年,因“林彪事件”,备战和浩劫依然交织。出于安全考虑,国务院“五七干校”由宁夏迁来,占据了省“五七干校”高级分校。张玉省的工作,依然在国务院“五七干校”里沿袭他的“老本行”。
不过,在石家庄众多的下放劳动者中,的确有一位大人物——时任国务院副总理兼外交部长的陈毅元帅。
1969年,中苏关系剑拔弩张。面对可能的战争,共和国的将帅们被疏散,抱病的陈毅元帅被以“调查研究”的名义,取代徐向前元帅来到了石家庄车辆厂。
陈毅元帅在石家庄整整生活了一年。一年中,他每星期3个半天参加“政治活动”,其余时间则在“小白楼”看文件,给总理写汇报。他的夫人张茜,则以“省革委家属”的名义,被安排到附近的第一制药厂工作。陈毅元帅离石返京后不久去世。
当年石家庄正在召开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欢送大会。 冯金声 摄影
在“五七干校”,学员大多都来自国务院和各个部委,除了学习以外,人们平时就是种地、种菜和养猪,以自给自足。收工后或闲暇时,人们可以看看书、看看电视或者打打篮球。
“这个时期,虽然学员们都是劳动改造的对象,但管理员对他们还是很客气的。”被下放者在干校里的生活,在张玉省的记忆中与市区无休止的“武斗”截然不同。
有人病了,管理员还会特意嘱咐张玉省擀面条、做顿“病号饭”给病人端过去。肢体上的虐待甚至是批斗,都鲜有所闻。
这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锻炼、学习、改造”模式,于1976年“文革”结束后“寿终正寝”,“五七干校”宣布解散。1980年,张玉省所在单位被移交地方,他又开始在河北省体校重复着他过去的职业。
如今,张玉省已经退休,回想起这段历史,他说这种锻炼,对任何一个人都是一生难以忘却的经历。
来源:琴心剑胆的温馨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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