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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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立煌是安徽合肥人。在青年的时候,由其表兄吴忠信带去广东,在粤军总司令许崇智部当兵。1925年,许崇智被蒋介石逼迫下台国。第二次东征到潮汕,蒋介石把粤军一些部队改编,以一部编为自己的第一军第三师,仍任原粤军师长谭树卿当师长,派顾祝同去当副师长。当时卫立煌是粤军补充旅旅长,该旅缩编为第三师第九团,卫任少将团长。派曹渊、陈铁去当营长,陈武当副营长,连长一部分是派去的,连党代表全是派去的。这样,就成为蒋的可靠部队了。中山舰事变后,蒋命第一军军长何应钦在所辖的第三师和第十四师中清党,第九团的营长曹渊和全部连党代表被清洗,送广州集训。不久,何应钦到第三师检阅,认为第九团成绩较好,就请准升卫立煌为第十四师副师长。
1926年,北伐军在江西同孙传芳的部队拉锯战时,孙部在福建的周荫人率部进犯广东,到永定后,以主力向梅县松口进攻。何应钦除留原驻松口的第九团就地防守外,率第三师、第十四师和第二十师留在东江的一个团,共六个团,从三河坝向永定进攻。攻破永定城,除周荫人逃跑外,守敌全部消灭。何率部沿周军进攻松口所走的道路前进,到松口正同敌军激战中,据河防守的第九团过河夹击,激战一天就把周军全部消灭。接着,何率全部共七个团称东路军向福建进军,到漳州消灭号称十个团的张毅部。到福州时,周荫人的旅长李春生率部投诚,何知该部不稳后,命调离福州驻建瓯。后来东路军向浙江进军路过该地,经激战后将其全部缴械。到福州后,第十四师师长冯轶裴升任东路军指挥官,师长由卫立煌升任。卫当师长后,请调我为该师第四十团团长,何改任我为顾师第七团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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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路军由福建经浙江于1927年春到南京不久,蒋介石调自己的第二十、第二十一、第二十二等师驻城内清党,派卫师驻下关,派顾师驻朝阳门外进行监视,因为这两师是北伐前在广东清过党的。
1927年夏,李宗仁、白崇禧的第七军和何应钦的第一军驻南京附近时,李、白要蒋介石下台,蒋找何谈此事,见何态度暧昧,就下台去日本了。蒋走后,孙传芳部过长江反攻,在龙潭作背水一战,被第一军和第七军消灭。接着何应钦把蒋的嫡系部队编成两个军,以刘峙、顾祝同任正副军长。在这个时候卫立煌驻镇江,何命他由南京过江继续北伐,卫因安排军长问题不满,不予理睬。一方面是由于住在上海的王柏龄、朱绍良做蒋介石复职工作,与卫进行密切联系。1928年春,蒋介石回国上台,除了免何应钦实权,调任其参谋长外,对支持他上台的卫立煌不仅没有好处,反而调他任无实权的南京卫戍副司令,同年冬送他进北平陆军大学特别班,当时我也同卫在一个班学习。
1930年春,蒋介石电我回京,卫立煌送行时,我对他说,现在校长(蒋兼陆大校长)处境不好,津浦路已不通,你应有所表示。他就写信给蒋,说愿回京工作。我把信带交后,蒋就电他回京成立一师任师长,即后来的第十师。
我回京后,蒋要我到中央军校见教育长张治中,张把学校第七期毕业生编为一个步兵营,任汤恩伯为营长,任我为副营长。计划训练三个月德操后,成立若干教导团后改为教导第二师。不久,教导第一师师长冯轶裴,请准任我为该师第四团团长。我去后,要我先训练两连军官、四连军士后再成立团。训练肖未完成,冯率部在津浦路同阎冯部作战,来电要我成立第四团,并要我成立一个重机枪团,由我兼任团长。我向他要求回陆大,他不准。我说你同黄慕松副团长一再要我进陆大,为什么现在不同意我完成学业呢。他说为了你的前途,我同意你回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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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 年冬,我在陆大毕业,适卫立煌出第上师师长升第十四军军长,辖第十师和第八十三师,请准任我为第八十三师副师长,不久,师长蒋伏生请准许调我为该师的二四九旅旅长。
1932年秋,卫立煌率部由花园向豫鄂皖边区苏区进攻,在湖北黄安县同张国焘红军部遭遇,第十师的第三十旅被击溃,军部被围攻,由于副言长陈武指挥特务连抵抗得力,才未被消灭。由第二四九旅的先头团赶到解围后,卫军取守势,红军猛攻两昼夜,没有成功,因伤亡太大,自动撤走。卫率部尾追,除在金家寨有接触外,一直到枣阳以南的新集才追上打了两天,红军就向陕西撤走。卫军奉命在枣阳驻一段时间,调回豫鄂垸边区“清剿”红军留下的游击队:不久,第八十三师奉调古北口归徐庭瑶指挥,同第二师、第二十五师一起抗日。卫立煌率第十师到江西驻永丰,八十三师抗日后到永丰归还建制。在永丰时,卫得知陈诚的第十八军军部特务连扩充成营,他就请求第十四军的特务连扩充为营,蒋没有批准,他生气不请假离开部队。李、陈、蔡在福建成立人民政府反蒋后,卫立煌忽然回到永丰。当时我是八十三师副师长,他对我说,委员长给了我很多钱,你拿点去用。接着说,要我军去福建参加打福州人民政府。
卫立煌率部向福建进军到仙游,对由福州向广东方向撤退的第十九路军进行截击,追到洛阳桥,十九路军派员向卫接洽投诚,卫把它编为三个师,派广东籍将官去当师长。福建问题解决后,蒋介石任陈仪当省主席,任蒋鼎文当绥靖主任。卫立煌率部驻泉州,每天都打电话要我去,大发牢骚,说仗要我们打,官给别人做,太不公平了,决定不干出国。每天都说的是这些,我只是听不答话。后来我说在来福建前不是给你很多钱吗?他作不以为然的表情。我接着说,将来有很多仗要打,像你这样能打的将领不多,他不把主席和绥靖主任这些闲职来安置你,正说明他对你很信任,很重视,不要误解。这一说他就表现出笑容了。后来卫率军部和直属部队进驻福州。所属第十师、第八十三师开闽西归蒋鼎文指挥,驻连城、朋口一带,准备防阻赣南红军向福建进军。赣南红军撤走后,八十三师调驻江西南丰。1935年9月,我调任八十五师师长,因此就离开卫部了。
第八十五师是贵州杂牌部队,归军事委员会直辖,在四川万县经三个月的整理,中级军官完全由黄埔学生担任,这就成为蒋集团的基本部队了。1936 年春调住南京浦镇,经由三团改两旅四团的整编师后,进驻蚌埠整训。七七事变,到德州准备抗战,卫立煌率部到保定,请准该师到保定归他指挥。卫部在门头沟西千军台同日军战后,到山西参加忻口战役。到忻口前,卫任第十四集团军总司令,在忻口战中,卫在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指挥下任前敌总司令,除十八集团军(八路军)外,指挥战场所有军队。1938年春,在霍县韩侯岭战后,卫率军部由禹门口过黄河到陕西境内,经蒋电资后回晋南,所部攻打侯马、闻喜后,在晋南建立根据地打半游击战。1938年冬卫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兼河南省主席驻洛阳。
1938年春,我去对卫立煌说,蒋介石没有良心,太恶毒,对我很不好,我决心不再当他的走狗了,特来向你请长假回乡种田。卫说对你不好,对我更不好,你是知道的,我们不能消极不干,应该积极对付。卫说,你今天不要走,晚上再详谈。到深夜,他到我住房,问蒋怎样对我不好。我说,1936年春,我带八十五师由四川到南京,到军政部向何应钦部长要求更换武器,何同意后对我说,校长对你不好,要注意。前两天,他当着我面责备蒋鼎文说,你一再保陈铁当师长,给他当了八十五师师长,表现懦弱无能,要撤他的职。蒋不服,说了些抵触的话。我搭话说,八十五师是不稳定的部队,陈铁赤手空拳的去把它整理好带来南京就算不错了。我答何说,不少贵州人说我在十五师搞的太厉害了,你看是懦弱无能,还是搞厉害了。那时我对何所说的还是半信半疑,因为素知蒋何有矛盾。前几天在西安,蒋鼎文对我说,你由四川到南京时,校长当着何部长的面骂我说,你一再保陈铁当师长,他在八十五师表现懦弱无能,要撤职。我顶他说,陈铁在黄埔学生中是很行的,比胡宗南行,等他做下去看看。我先后听了何、蒋所说,回想到八十五师后的危险经过,感到非常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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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问,你到八十五师经过怎样。我说:“1935年9月,蒋在四川峨嵋电我去见。到后,他的侍从副宫蔡劲军对我说,过去顾祝同、蒋鼎文不止一次保你当基本部队的师长,校长都没有准,这次可能是他要你去当八十五师师长,这个师是贵州部队,在湖北板栗园同共军作战,损失很大,师长谢彬阵亡,武汉行营主任何雪竹任该师参谋长,刘竹铭代师长,副师长陈鸿远被刘逼走来告状,校长要他回去仍当副师长,传说该师很乱,有不稳的情况。我听蔡说后,决心不干。见蒋时,他先写一张发八十五师陈师长特别费一万元的条子给我,然后再说,你去八十五师当师长,要多少人补充,来电就拨给你。蒋是惯用权术的人,估计我不愿当这样破烂师的师长,先给等于委任令的条子来堵我的口,使我说不出不干的话。我到职后,经过几次讲话,一部分同情我的连、排长派代表来告密,他先交一张借钱的条子,小声说,不是借钱,因为没有这个条子不准进来,我是一些连排长推当代表来报告情况,在你未到前,刘代师长同营长团附密商,等你同陈鸿远副师长到后,杀了你们,把部队带广西投李宗仁、白崇禧,官兵每人发了草鞋3双。你到后派一营人驻师部周围暗中监视,因为你没有带一个人来,派给你的副官、勤务兵也是监视你的,怕你发电报,派人住电务室监视。要你盖私章给大家看,以后调动部队不见你的私章,我们一面攻打他们,一面派部队来保护你。在忠县十天后到万县,除一个告密的营长外,把其余的营长团附关进万县监里。后来把他们联合写的口供附在报告里报上去,经批准枪毙两个营长,其余判三年徒刑。在关他们的同时,把代师长刘竹铭送交宜昌行营陈诚主任给枪毙了。经过40天左右的时间,就办完这件事。蒋要我到这样危险的部队去送死,我没有死,把部队整理好带到南京,还说我懦弱无能,像这样没有良心的人,我坚决不再当他的走狗了。所以特来向你请长假同乡,不管你准不准,我一定要走。”
卫说,我对你说的话要保密,不给任何人知道,特别注意郭寄峤(卫的参谋长,同陈诚关系密切),我是等他睡熟后才来的。他接着说,我秘密到延安见过毛先生,谈的很好。你不要离开部队,我们同共产党一道来整垮他。我想,他怎样能到延安,是不是不愿我离开他,说假话来安定我。不会,他从来对我真诚,没有说过假话,可能是不久前,在日军追击下,他把所部两个师丢在汾河东岸,一个师丢在汾河西岸,自己率总部从禹门口到陕西境,被蒋电斥后秘密去延安的,我就说好,只要能够把他整垮,出一口气就甘心了。卫笑了,连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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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一有机会卫就介绍我同共产党人见面,可能是为的稳定我。1938年7月,我任上四军军长时,卫和我都驻垣曲附近,朱德总司令到卫处,卫介绍我同他见面,后来我住阳城附近,朱驻长治附近,多次写信派秘书送来同我联系。同年8月,在西安的一个深夜里,卫派车接我到他的住处,介绍我同王明见面,王对苏联工人和大学生的生活做了宣传,说不少工人有别墅有汽车,大学生上学不花自己的钱,国家给的钱,还可以养老婆和一个孩子。我当时感到王明真会说,仪表也好,把他和汪精卫比作城隍庙的鼓槌一对。我驻埠垣曲附近,大约是1939年夏天,彭德怀副司令路过,来同我闲谈很久。他说,今天我们初见面,但我感觉是熟人,因为你的情况卫立煌早就说过了,我曾路过这里没有来看你,因为怕你受影响,他问魏巍(九十三军军长刘的参谋长)如何,我说很进步。他问,你看将来蒋介石会不会同我们共产党打仗。我说在抗战期间不会,因为抗战要紧,抗战结束后,打是免不了的,因为矛盾很大,不打不能解决问题。他说,你看打的结果如何。我说蒋一定失败,因内部腐烂,军心涣散,没有斗志。我问,你们现有多少部队。他不从正面回答,只说蒋曾问过,我们一说有五十万军队,因为说多了他怕,说少了他看不起。我问,你们连队以有党团员多少,他说三十人左右,我说,够起骨干作用了。我说,这次大战一定要打出几个社会主义国家,你看哪些国家可能。他说可能是德、意。1939年还是1940年,记不清了,我驻山西阳城,有一天卫来电,要我到河南渑池。到后,卫对我说,刘少奇由延安去华北,现在到这里,带来延安的介绍信,要我们护送他通过太行山,因为驻太行山的庞炳勋军同共产党摩擦得很厉害,恐怕出问题。卫把介绍信和他自己在延安同毛主席合照的像片给我看后,就去约刘少奇同来。三人在一起闲谈约一小时,刘就回自己的住房。卫单独对我说,由我派人护送,如庞要为难送的人来告诉你,你就亲自去说服庞。接着卫把刊物上载的中共中央委员名单给我看,说,刘在党内的地位算高的。
时间记不清了,大约是1940年,卫立煌由洛阳到晋城,召集驻晋城附近的范汉杰军长、驻沁水附近的刘概军长、驻阳城附近的陈铁军长开会。他说委员长来电,说八路军超越规定的范围活动,要它撤回去,不服从,你快到晋城指挥打。你们马上回去准备,候命行动。会散后卫对我说,你今天不要回去,晚上有话对你说。夜深了,卫来约我去说,委员长亲自打电话要我到晋城指挥部队打八路军的,我回他说,我们抗日重要,不能自己内部打起来。他就大发脾气,骂我一顿,我只好答应马上到晋城。今天开会时我说你们马上回去准备,候命行动,这是针对范汉杰说的,他回去一定电告胡宗南,胡一定转告蒋,这样就对我的怀疑减轻了。卫继续说,我们不能打八路军,我准备写信派人送给朱、彭总司令,要他们把越过规定范围的部队暂时撤回去。然后我根据这个事实电委员长来了结这件事。卫又说,前不久,胡宗南来信要我同他搞一个小组织,我没有回信,你看他的用意是什么。我问,听说宋美龄介绍你同孔二小姐结婚,是否属实。他说有这回事。我说,搞小组织也好,搞裙带关系也好,是一回事,我看都是蒋指使的。你靠拢共产党,蒋早就知道了,所以想方设法来拉着你,免得你进一步向中共靠拢。我又说,听说孔二小姐有婚姻登记簿,凡是介绍作她对象的人去见她表态就是“登记”二字,把登记簿拿出登上姓名。这样风头十足的贵族小姐,簿上登记的人一定不少,不管你榜上是否有名,绣球不一定抛在你身上,所以这件事我不多说了。至于同胡宗南搞小组织的问题值得研究,同他周旋,可以冲淡蒋胡对你的怀疑。卫说,如果胡再来信,我就请你去同他商谈。后来胡来信了,卫就要我去西安同他谈。胡首先说,组织成员限于黄埔同学,杂牌部队的将领不能参加,因为他们的部队不可靠,将来要整编,给他们参加组织就不好办了。我说卫立煌不是黄埔同学,他能参加组织吗?他说这是例外。我回来对卫说,胡坚持杂牌部队的将领不能参加组织。卫说,我们战区大多数是杂牌部队,他想利用组织来玩弄我,妄想。这件事就告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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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卫立煌靠拢中共不久,胡宗南就知道了。1939年夏,我请假到西安家里,有好几天胡找我去谈话,想从我口中了解卫的情况。闲扯几天后说,听说朱德多次到洛阳同卫立煌谈话,你知道吗?我说不知道,但若朱到洛同卫见面是平常的事,因为八路军属第一战区,有关抗战的重要事情需要商谈,经费和军用物资由战区转发,需要接洽。有一次胡露骨地说,我在西安处境很不好,陕北有共产党,山西的阎锡山有投日的倾向,河南的卫立煌同共产党拉得很紧,我是在三面楚歌中。
1942年初,八路军驻洛阳办事处处长袁晓轩,背叛革命,投军统特务头子戴笠,供出卫立煌和陈铁向中共靠拢的事情后,卫立煌被留在重庆,撤去他的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和河南省主席的职,派蒋鼎文接任。当时我是第三十六集团军(川军)副总司令兼十四军军长。蒋到职后,找我去说,我来的时候胡宗南说,你到洛阳谨防陈铁杀你,我说,陈铁同我关系很深,不会杀我。蒋接着说,主要是卫立煌的问题,你是受他的影响,我帮你说话,不要怕,安心做下去,我已告诉袁晓轩不要再写你的材料。蒋到职不久去重庆,回来对我说,要你辞军长兼职,我帮你说话无效。蒋把我的辞职报上去,没有几天找我去说,重庆回电要你仍兼军长。我问为什么,蒋说,恐怕是调了裴昌会的军长所部出问题的原故。1943年春又要我辞军长兼职,我辞后去西安家里,胡宗南除派特务暗中监视外,并派范汉杰等高级将领以看我为名,进行多方盘问。到1944年夏,因父亲病故,才有机会请准假回遵义。卫立煌在云南接任陈诚的远征军司令长官后,先要我去当怒江警备总司令,继要我去当兵团司令,后要我去当他的参谋长,我都回信不干。抗战胜利,远征军司令长官部撤销,卫到重庆后,何应钦由重庆电遵义要我去见。到后,在旅馆遇见何的侄儿,黄埔一期同学何绍周,他问要你来做什么,我说不知道。他说,是有人告诉卫立煌和你同共产党的关系问题,所以电你来问,希做好应付的准备。第二天我到何应钦的家里,何开门见山地说,你同卫立煌的关系很好,你同我的关系也不差,今天有件事问你,希望不偏在一边,说真实话。卫立煌参加共产党没有。我说据我所知没有。他说,他单在远征军得的钱就不少,他用钱很省,一定支援共产党了。我说不会,他是一文钱都要分成两半边用的人,哪肯以大量的钱支援共产党。何说,校长打算要他到徐州指挥部队同共产党打,怕他参加共产党问题就大了,要我做了解,算了,你我都不要负责的好。我当天到范庄看卫,没有谈何所说的事情,第二天就回遵义了。
1948年4月,我在遵义家里,东北“剿总”总司令卫立煌接连来电和信要我去当副总司令,我复信说,做它早就不愿意了,准备来看看你倒是可以。我5月到沈阳,为了摸一摸卫去美国回来后的思想,我说,今天东北的形势好像下围棋,长春已经是一片死子,锦州有葫芦岛这个眼,但不可靠、沈阳是主力所在地,为什么不在营口做个眼呢?卫说,周围搞掉就好办了,苦的是没有自己的部队,你看可不可以把上四军调来。我说,上四军缩编为整编师后,早就被陈诚和胡宗南瓜分了。卫说,你赶快找两三个来当军长。我问为什么不把彭杰如调来,他说过几天就到,准备要他当副参谋长兼郑洞国兵团副司令。在简单的对话中,我虽已了解他的思想,但觉得无法帮助,要求回家,他不同意,还是要我找人来当军长,并一再要求把几个军组成兵团白我兼任兵团司令,我坚决推辞说,时间紧迫,当一个光杆司令不起作用。后来调沈向奎来当军长,把驻锦州的几个师编给他,沈只当很短时间的军长,锦州就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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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10月初,蒋介石电卫去南京,卫临走时交代我说,不管什么人来电调动军队不要动,等我回来再说,去后第二天就由总参谋长顾祝同陪同回来,顾也住卫家里。一到就去找我,他同我和他的大人韩权华三人在一起说,这次电我去京,是要我派部队增援锦州,我坚决反对说,在中途就有全军被解决的危险,若去肯定是百分之百的失败。因此特派顾总长同来监督出兵。我们不能同共产党破脸,志坚(陈铁)你快去召集军长以上开会,引导他们反对出兵。我召集会议,说总词令由京回来了,总统要他派部队沿铁路去增援锦州,总司令当即反对说,在中途就有被解决的危险,若去肯定是百分之百的失败。
总统非常坚决要出兵,并派顾总长同来监督行动,大家有意见就尽量说。廖耀湘首先发言说,总司令说得很对,中途就有被解决的危险,我坚决反对出兵。大家都支持廖耀湘,同声说反对出兵。我说,我把你们的意见报告总词令。散会后,我向卫报告开会情况,经卫转告顾,第二天顾向军长以上讲话,一开始就怒气冲冲地说,总统要出兵增援锦州,你们反对,总统的命令都不服从,真想不到你们东北的将领是这种样子。顾回去同卫继续争吵得脸红颈胀,顾坚决要出兵,卫坚决不干。在座的有顾带去的厅长许朗轩和我,都不敢插一句话:后来顾提出援兵先到新民集中看情况再说,卫同意了。我当即感到顾斗争得胜了,得问去消差了。顾回去后,蒋介石接着来了,集合军参谋长以上作了平心静气的讲话,其大意是说,部队留在东北很危险,我是来要大家破釜沉舟增援锦州后离开东北进关。他讲究后问,大家有什么意见,除廖耀湘表示不同意外,没有人出声。蒋问,赵参谋长有意见没有,赵家骧答没有;陈副总司令有意见没有,陈铁答没有,他就宣布散会了。
蒋回到住地,对卫说,要在锦西设“剿总”指挥所,谁去当主任,卫说陈铁,他同意后找我去说,你明天同我去北平,再经天津到锦西。我说需要时间组织指挥机构,他问需要多少时间,我说要三天,他说好。10月8日用十多架运输机把指挥所人员送到北平,我去见将时,侯镜如也在。蒋说,锦州情况很紧,已经要侯镜如同学去指挥锦西部队增援,我说,我即率指挥所人员乘原机回沈阳。他说,去锦西,以后还是要你指挥。我就同指挥所副主任兼参谋长彭杰如和副主任陈泰运率指挥所人员去锦西。由兵团司令侯镜如指挥部队攻塔山。
锦州解放的第二天,蒋由沈阳乘一架小飞机到锦西,在未经试飞过的机场降落,侯镜如借得一辆旅行车约我同去接他到休息地点。他召集一些将领讲话说,要你们增援锦州,许多天打不过去,锦州已经“沦陷”,范汉杰下落不明,若有问题,严办你们。接着要带来的参谋罗泽凯下令,部队由陈铁指挥,任罗奇为督战官。蒋对我说,敌人会来攻锦西,你快布防。我从17日至24日这几天的负责中,解放军没有进攻,平静无事。24日杜聿明接任范汉杰的边区司令来到锦西,我自动撤销指挥所,分别电蒋和卫备案,去天津住几天到北平同卫见一面后飞南京。我从10月上旬离开沈阳,就不知该地的情况,只是在锦西时听说蒋对卫不信任,派杜聿明当副总司令,负责指挥部队,并说杜曾去督促廖耀湘积极行动增援锦州。
我到南京住一段时间后,得知卫到京住家里,有宪兵监视,不准见客,加的罪名是按兵不动贻误戎机。有一天派车接我称是家里人去见一面,这次以后我就回遵义了,直到1949年下半年,接卫由香港来信,才知道他已经脱险到港了。他接连给我三封信,我认为有问题,又一定被蒋特检查,对我很不利,所以在回信中尽量把问题冲淡。他第一封来信说,时局日益紧张,你做何打算。我回信说,想逃走,没有钱,只好听天由命。第二封来信说,西南有多少部队,布置如何。我回信说,部队不少,新兵太多。他第三封来信说,到紧要的时候,你打电给我,并附有几变几的简单密电码。我回信说,你不宜在香港久住,应早日离开。我当时感到:他一面关心我的前途,一面不顾我的安危。1949年8月底,蒋介石由重庆电话遵义专员通知我去见。我9月1日见他,他问,你同卫立煌在沈阳分别后见过面没有,我说在北平见过。他问,你同他通信没有,我说,他由香港写给我三封信,我都回了信。他说,他住香港不是好人,以后不要同他通信,没有事了,你回去。这就证明蒋特把卫同我的通信送给蒋看了,并引起蒋的注意。(1980年4月)
作者1948年任国民党军东北“剿总”副总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