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的封面装帧很素净,平白无故意;“文人,新闻人”几个字,就像雪中踩出的一串脚印。脚印的尺码不大,“陈李林著”几个字如同针脚。

书的面貌竟如此克制,容量也就三百来页。

显见的,书写已成为著者的一种心情,残存着心气,但再不为心气。

汉东兄评价道,几十年、上百年之后,若有人能翻到这本书,他会读到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到二零二零年代一段淮北文学与新闻人的状貌。从小说诗歌散文的标志性人物,到一批报纸与电视的耕耘者。

或许这一段没出过巨匠、大家,而书中一幅幅的刻写声情并茂,构成了这座城市的文化体貌。

老耿在表述这本书有记录时代声息的史料价值。

在一家小酒馆里,在座的加作者仅四个人;如此体量的“陈李林新著《文人,新闻人》发布会”,也算是小城文人习性的经典场景。

林敏还在杭州,等不及她了。李林兄叨叨了两句,稍有些惆怅与失望。

林敏是书中痕迹较重的人物。

这几年她一直在跟读陈李林的诗,切入角度独特,看待、阐释细腻而丰富,辨析的语言精粹而感性,不断地带给人以耳目一新。

好似个领读者。

《逆流而上》《逃离与归来》,从陈李林到诗人木子,林敏书写了淮北文坛的“陈李林现象”。

耿汉东是陈李林的麻将领路人;不久后徒弟便将师傅打翻在地,常常要将汉东兄剥得体无完肤。他俩是兄弟、老同事,曾经一起意气风发的人。

书中出现的“硬汉书生”、“天下谁人不识君”这样偏离尺度的褒语相互赋予,超越了惺惺相惜。

这是兄弟情分的相互认定。

李林兄的文字在烂熟的群友中游弋,往往能写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像《老大徐世访》《忆傅康》《五个人的饭局》那样的篇章,不经意间妙笔生花出精彩的细节。比如下班后走在大街上,抓到的第一个熟人无论谁的,都要拽他到小酒馆里叫他请搓一顿。

这些细节真切,极富表现力。

若是碰到他敬重的人,那些需要亲亲热热书写的事情,下笔就显得有些犹疑。

我理解他这种迟疑。当代人写眼前人,这些篇章虽不为树碑立传,却也难以逃脱被审视的苛刻。

《文人,新闻人》

纯粹的文学角度书写,需要被书写者包容,也要有文学审美做支撑。

在赠我的书的扉页上,李林兄题写了此书的来由之一。

他的最早的篇目由《马尔的视觉》“相山人物志”推出。这一栏目需要些硬菜来做响招牌,我把他发给我看的刻写人物的草稿“抢发”了出来。

他其实更受影响、最有启发的是徐世访的一本书《就那》,只印了两位数,送给书中人。

他叙述了自己的这一心理过程:

动意写这本书,与从淮北走出去的《深圳商报》编委、大记者、作家徐世访老兄的建议有关。那日我俩在深业上城一家饭店喝闲酒,从傍晚四点至晚上十点多,哥俩两杯咖啡、一瓶酒。所谈话题都是我俩熟悉的淮北文学界和新闻界共同的老朋友,回忆与他们相处的一些往事。谈兴浓时,世访兄拨通远在杭州的林敏的电话,聊了半个多小时。世访兄感慨地说,应该把他们写出来,很有意义。又说:“老弟你有这个资格写。你当过多年记者,又在市委宣传部新闻文化科干过科长,还担任了十多年市作协主席;写新闻稿、报告文学、人物通讯的同时,又写小说、散文、诗歌。你写,你一定要写。”

我说:试试吧。

你老兄让我写,那就先写你吧。于是有了《老大徐世访》一文,先在“马尔的视觉”《相山人物志》推出,接着发表在《淮北日报》上,反响不错。此后连续写了二十个人,全部在晓林老弟的《相山人物志》推送,部分文章先后发表在《淮北日报》和《淮北文艺》上。

所写的十八个人中,有市作协第一届三位主席李学诗、沙丙德、吴乐森(李和吴已去世),第三届主席林敏和现任主席江峰;学者写了孙叙伦、丁怀轸、耿汉东、马晓林以及古睢书院的沈怀远院长;新闻界写了纵横、韩金洲、钱磊、刘士年,已故的刘宪法、王健、傅康、李群生。

他们大多既是新闻工作者,又是作家。这些人,都是我的好朋友,是我熟悉且能唤起我写作冲动的人。

写作过程中,我试图用最平白朴实的语言、真实的细节描写,写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那种纯理论阐释和模式化研究评论,而是通过叙述生活中和创作中的趣事,把人物立起来,力求把读者带回“现场”,真切地感受到所写之人的脉搏跳动和呼吸,让读者认识一个活生生的人。从自己与他们相交相处的阅历出发,运用掌握的资料与典型细节,注重把一个人的生活状态、创作历程与时代语境结合起来,以写出他们的成长过程和心灵史。

例如写首届作协主席李学诗的《风云李学诗》一文,既写了他的《矿山风云》当时轰动文坛的高光时刻,也写了他晚年生活的悲惨与一败涂地。

淮北人杰地灵,文化底蕴十分深厚。建市以来,文学艺术界、新闻界人才辈出,有很多大家可写。但由于个人学识浅薄,与一些大家接触较少,只能写自己了解熟悉的人——大脑里闪现到谁,就捕获谁,就把谁写出来。希望熟悉或不熟悉他们的人,尤其是年轻的文人、文青和仍从事新闻工作的新人,能了解他们、记住他们,更希望老一代文人与新闻人的奋斗精神能给他们带来一些启示。

在小酒馆开新书发布会,他的这些话虽有些“官腔”却发自肺腑。

他的肺腑里有几十年台长、十年作协主席的烙印,也流淌着近十年诗人木子的热血。

最为真挚的部分,我仍能看到浍河边那个饥饿而委屈的小男孩身影。

所谓的“发布会”,也就是给老友再一次烂醉找个由头吧。三五年不沾酒的丁怀轸教授频频举杯,他居然怕陈李林喝多了;白酒跟前已经老打老实的汉东兄,又现“硬汉”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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