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病不自知。阳明先生曾言:“一个人话多,表明这个人很蠢,一个人话很多,就表明这个人相当的蠢。”此语乍闻似觉刻薄,细思则知其中深意。
世间人常以口舌之快显己之能,殊不知言多必失,沉默是金。阳明先生此语,非为贬斥他人,实为点醒梦中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道德经》有云:“多言数穷,不如守中。”言多者,往往内心空虚,欲借言语填补。阳明先生深谙此理,故有此言。
观今之世,社交媒体发达,人人争相发声,唯恐沉默而被遗忘。朋友圈日日更新,微博时刻刷新,短视频喋喋不休。看似热闹非凡,实则内心惶惶。阳明先生若在今日,见此情景,不知作何感想。
曾闻一事:某学者参会,聆听讲演,全程缄默。会后众人议论纷纷,或赞或贬,唯此学者不语。人问其故,答曰:“我尚未消化理解,何敢妄言?”此真知“守中”之妙也。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阳明心学强调“知行合一”。真知者,必能行之;不能行之,非真知也。故而真知者,不尚空谈,而重实践。
多言之人,往往缺乏实际行动。终日高谈阔论,却不见其有任何建树。此正所谓“言者不知”也。
昔有同事,每会必言,滔滔不绝,言之似有理,然观其行,与言相去甚远。久而之久,人皆知其言不可信,遂不再重视。此非“相当蠢”乎?
反之,有真才实学者,多沉默寡言。因其知言之为物,轻浮易散,唯行动所创之果,方可长久。
孔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此之谓也。
心外无物,何须多言
阳明先生提出“心外无物”。万物皆在心中,何须向外寻求认可?多言者,往往内心不安,需要外界认可来确认自身价值。
观察那些真正内心强大的人,多能安于沉默。因其自信不来自外界评价,而源于内心修养。
苏东坡有诗云:“万人如海一身藏。”真正的高人,往往隐于市井,不露锋芒。而那些半瓶水晃荡者,却最喜喧哗。
记得去年拜访一隐居长者,小屋简陋,陈设朴素。老人话语不多,但句句中的。临别赠言:“话多了,心就散了。”归来细思,始觉其言大有深意。
言多伤气,守默养神
从养生角度而言,多言亦非好事。中医认为言多伤气,守默养神。阳明先生通晓医理,想必亦知此道。
观察那些长寿者,多是心平气和、不爱多言之人。因其能守精神,不妄消耗。
现代人处于信息爆炸时代,本就心神外散,若再不加节制,终日喋喋不休,岂不更加损耗精气?

一企业家,每日安排十分钟“静默时间”,不言不语,静坐养神。他说这是最好的能量恢复之法。初闻不解,后亲试行之,果觉神清气爽。
适时而言,谓之智慧
然阳明先生并非主张完全不言。其《传习录》中,言论甚多,皆是为教化弟子而发。关键在“适时而言”。
智者知所当言,知所不当言。当言时,虽千言万语不嫌多;不当言时,只字不提不嫌少。
古希腊哲人苏格拉底曾说:“自然赋予我们两个耳朵、一个嘴巴,就是要我们多听少说。”此与阳明先生之言,异曲同工。
在职场中,最受尊敬的不是那些最能说的人,而是那些言之有物、言之适时的人。他们平时沉默观察,关键时一语中的。
修心之法,从管口始
阳明心学注重修身养性。而修心之法,首在管住口舌。
试观日常生活中,多少纠纷起因于不当言论?多少友谊毁于口舌之争?若能谨言慎行,人生可免多少麻烦!
有修行人说:“口业最易犯,也最难戒。”确实如此。人们往往一时口快,酿成后患无穷。
曾有一友,性情直爽,口无遮拦,虽无恶意,却常伤人。后经一事,幡然醒悟,始学控制言辞。再见时,判若两人,沉稳许多,人缘亦好转。
沉默之力,胜于千言
在某些时刻,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当友人悲伤时,默默的陪伴胜过千言万语的安慰;当自己愤怒时,保持沉默可避免说出伤人之言;当不明情况时,沉默可免冒然判断之误。
东方智慧强调“以默为语”,西方亦有“沉默是金”之说。东西方智者,在这一点上不谋而合。
记得儿时见过一对老夫妇,相处六十载,常常对坐无言,却默契十足。彼时不解,今方知那是岁月沉淀的智慧。
智者寡言,修养在心
阳明先生“话多即蠢”之论,看似尖锐,实则慈悲。犹如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在这个喧嚣的时代,我们更需要学会适时沉默,内观自心。唯有如此,方能不被外境所转,守住内心清明。
修心之路,从管住口舌开始。少说多做,少言多思,方能渐入智慧之门。
愿我们都能在适当的时候,保持适当的沉默。这不是懦弱,不是无知,而是一种深刻的修养和智慧。
阳明先生五百年前的教诲,今日听来,依然振聋发聩。当我们准备滔滔不绝时,不妨自问:此言是否非说不可?是否能够“知行合一”?
慎之,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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