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人看来,王羲之的字以潇洒自然、雅致含蓄著称,几乎没有大字、狂草或是“放飞自我”的时候,所以有学者会批评王字“姿媚”“女郎气”“俗书”,甚至当代书法家王镛直言“王羲之的笔法写不了大气象的作品”。

事实并非如此,由于王羲之几乎没有大字和狂草传世,所以世人不知,但即便如此,通过史籍中的记载,依然可证明他能写“大气象”的作品。梁武帝评其字“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意思是说动静结合、大开大合、极具张力;而日本东京博物馆珍藏的《草书黄庭内景经》,更是实物证据。

此作是王羲之仅存于世的大字狂草,又被称为《天朗帖》,启功曾经临摹过,他苦寻70余年,最终发现就藏在一部丛帖中,可惜流落岛国,无法归还。由于轻易不公开展览,不夸张的说,98%的书友没见过这幅字。

《草书黄庭》纵约28厘米、横超过6米,接近100行、总计1000余字,字径大小悬殊,在3至9厘米不等。此作有三大珍贵之处:其一,它是“书圣”仅存的大字作品,也是仅存的狂草书;其二,它是整个魏晋南北朝时期仅存的大字狂草;其三,它还是张旭、怀素狂草笔法、黄庭坚“荡桨笔法”“长枪大戟”用笔的源头,被誉为“狂草鼻祖”。

王羲之唯一的大字狂草,现身日本博物馆,这字癫狂至极,98%的人没见过!

在书写此作时,王羲之可谓“癫狂至极”,一改昔日风格,充分宣泄情感,笔随心走,迅疾如风,洋洋洒洒,须臾之间全卷皆成,论笔势的畅快与笔法的多变,即使是《兰亭序》也比不过此帖。米芾言“草书若不入晋人格,辄徒成下品”,此作正宗的狂草笔法,当细细临摹。

在书写此作时,王羲之加入了顿挫、折笔的处理,不过仍以绞转、内擫为主,此作乍看之下像是黄庭坚的字,但细细品味细节,就会发现唐代以后书家是写不出这样的字的。此作起笔藏锋逆入,行笔时笔尖始终偏向笔画上沿,形成“上平下弧”的厚实感,中锋直行时略作颤动,收尾处轻提空收,既保留隶书的古朴,又注入楷书的挺劲。

笔势连贯,牵丝相连,呈现清晰的提按变化,轻重、徐疾、藏露节奏组合,使全卷具备了韵律感,张怀瓘称其草书“如清风出袖,明月入怀”。结字欹侧取势,在险绝中构建平衡,单字内部空间富有层次,同时为整幅作品的章法布局预留了呼吸感。

清代王澍点评此作:“实处易,虚处难,虚非松,非懈,乃骨里精爽所呈。”处处有笔法、结字的变化,常看常新,常学常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