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根儿底下王老太爷做寿，偏巧最有看头的是孙少爷小顺子。
大清早儿，这孩子就捯饬得红袄绿裤，活似年画里蹦出来的散财童子。捧着比他脑袋还大的寿桃，一步三摇往堂屋挪。桃尖儿颤巍巍顶着胭脂红，倒叫他鼻尖沾了粉，活脱儿成了戏台上的小丑角儿。
院里支着油锅，厨子正炸金元宝似的巧果儿。小顺子溜边儿踅摸，趁人不备叼了块热的，烫得直跳脚还含糊着喊吉祥话：’寿比南山……哎哟喂……脆生！’满院子贺寿的亲朋，倒叫这猴儿抢了彩头。
待到献寿时辰，他规规矩矩捧桃上堂。偏生门槛儿绊了个趔趄，寿桃骨碌碌滚到老太爷怀里，正巧端端正正落在蟠龙拐杖头上。老太爷笑得假牙直打颤：’好小子，你这是给寿桃安了轱辘！’
满堂哄笑里，小顺子挠头瞅着太爷咬桃——那桃尖儿上，还留着他偷吃巧果儿的油手印呢。
（注：巧果儿，老北京油炸面点，形如小元宝或如意，寿宴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