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盛世的长安,万国来朝,气派是何等的风光。
可谁也想不到,仅仅几十年,繁华就成了泡影。
还是那个李隆基,仓皇逃出长安,在马嵬坡被自己的士兵相逼,杀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从巅峰到谷底不过一世光景。
一个朝代由盛转衰的原因有千百种。
但唐朝这次危机的根本原因,就出在李隆基自己身上。
李隆基刚登基上台时面对的是个“烂摊子”。
他非常清楚,要想把事办成,第一条就是得有规矩。
所以他用了姚崇、宋璟。
这两个人就像两块又冷又硬的“铁板”,天天提醒他什么是规矩。
姚崇给皇帝提了“十条意见”,说白了就是给权力画了个圈,告诉他什么事能干,什么事不能干。
李隆基也是一概不拒,照单全收。
《资治通鉴》记载:
“崇上疏,凡十事,其言皆切于时务,帝悉从之。”
那会儿的他还懂得敬畏。
他知道评价一个官员,得看他给老百姓办了多少实事,而不是看他场面话说得多漂亮。
一个好的开始,不在于排场多大,而在于对制度和规则的敬畏。
开元盛世是怎么来的?
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干出来的,甚至是“吵”出来的。
那时的朝堂上有个叫张九龄的宰相,是个硬骨头。
皇帝想出去玩,他说不行,劳民伤财;
皇帝想提拔个亲信,他说这人没本事,不行。
他整天让皇帝不痛快。
《通鉴》评价他“正直无阿,比肩魏征”,说的就是这种敢拦车把话挑明的人。
可这恰恰是一个组织最健康的状态。
权力这东西,没人盯着,一定会出事。
身边总有个能跟你“掰手腕”的对手是福气。
那什么时候最危险呢?
就是当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时候。
而盛世恰恰是靠那些敢说“不”的人给撑起来的。
后来“硬骨头”张九龄走了,换上来一个叫李林甫的人。
这人是个人精,太懂怎么让上头“舒服”了。
他从不顶撞,总能把皇帝的心思用更好听的话给说出来。
从此,朝堂上安静了,也“顺溜”多了。
《通鉴》对他有一句定评:“世谓李林甫’口有蜜,腹有剑’。”
渐渐地,没人再敢说难听的真话。

官员都看明白了,与其吭哧吭哧地干实事,不如花心思去揣摩上意。
把上头哄高兴了,比什么都强。
《长安的荔枝》里有一幕,就是这种氛围的写照:
岭南一颗小小荔枝,要在几日之内送到长安,本是荒唐透顶的差事,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不”。
谁都知道难但却没人敢说难。
顺溜,比实事更重要;
迎合,比真话更安全。
当一个体制内,干实事的不如会说话的,下苦功的不如会邀功的,那这个地方的好日子,也就算到头了。
李隆基就在这种“顺溜”里,被泡得越来越舒服,最终也越来越糊涂。
后来,你也知道,到了天宝年间,李隆基彻底变了。
治理国家太累,哪有听歌看舞来得快活?
这时候安禄山出现了。这个大胖子,把李隆基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他不像个大臣,更像个戏子,变着法地哄皇帝开心。
李隆基晚年内心又空虚又自大,就吃这一套。
《通鉴》说得明白:
“禄山肥白善谐,帝悦之。”
结果呢?李隆基把全国最能打的兵,都交给了这个只会哄他开心的胖子。
什么规矩,什么祖宗家法,在他自己“高兴”面前,全都不算数了。
当一个人,开始用自己的“感觉”,来判断事情的好坏时,他就离栽跟头不远了。
安禄山,这个被李隆基一手喂大的洪水猛兽,最终还是反了。
在马嵬坡逃亡的路上,一直不吭声的士兵们,默默拔出了刀。
《资治通鉴》中记载:
“六军不进,皆曰先诛国忠。……上乃命力士引贵妃于佛堂,缢杀之。”
冷冰冰几句话,就是历史最无情的刀锋。
这不是爱情悲剧,而是一场迟到已久的清算。
士兵们的刀砍向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那个乌烟瘴气的朝堂,是那个人人噤声的氛围。
杨贵妃,只是被推到前台的牺牲品。
当能讲道理的地方没人讲道理时,最后只能让刀剑来说话。
《长安的荔枝》里点出的,也是同样的隐喻:盛世的幻象,并不是被敌人击碎,而是被一层层“顺溜”的谎言和荒唐可笑的命令掏空。
【一苇堂】一苇渡江,智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