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双冢记

文/唐发忠

第一章:鬼节忆旧  故事起端

农历七月十五,鬼节的氛围如一层薄纱,笼罩着宁静的乡村。

我依照家乡的旧习俗,踏上归乡扫墓之路。

乡村的小道依旧蜿蜒,两旁的庄稼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似在诉说岁月的故事。

回到家乡,与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一一寒暄时,恰巧遇见了贾家表婶。她满头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是岁月刻下的深深印记。

表婶惊喜地拉住我的手,眼里满是亲切与关怀,絮絮地问长问短。可话锋一转,她的语气陡然沉了下来,轻轻叹道:“你们的命可真好啊,我们的鹏飞他就没这个福分……”

表婶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在我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这个发生在家乡的真实故事,已在我心底埋藏许久。我曾多次想把它记述下来,却总因它与《梁祝》太过相似,怕落得杜撰之嫌而犹豫不决。

但今日,在这鬼节的氛围里,在表婶的叹息中,我终于下定决心,要把这个故事娓娓道来——既是慰藉故事主人公的在天之灵,也寄托我心底那份沉沉的哀思。

老家后山有座山,名叫大西坳。

它模样独特,雄姿恰似一个巨大的簸箕。

最高处生长着两棵并联的大柿树,像两位亲密无间的伙伴,相互依偎。

柿树下立着一块青色巨石,宽八尺,长约一丈五,石面端正平滑,宛如大自然精心雕琢的一方舞台。

巨石左右两侧,各埋着一座坟,当地人都叫它们“金童玉女坟”。

我的故事,便从这两座坟开始缓缓拉开帷幕……

大西坳这片土地,承载着无数回忆与传说,见证过山里人的悲欢离合,也在沟沟坎坎里藏着不少不为人知的春愁哀怨。

岁月流转,大西坳的大柿树下,渐渐传起诸多奇闻异事。

有人说,夜深人静时,曾亲耳听见树下飘来悠扬的管弦声,那声音似穿越时空,裹着无尽的思念与哀怨;也有人讲,每逢月圆之夜,亲眼看见一对情人在树下相拥,低声泣诉衷肠。

这些传说究竟是真是假,早已无从考究。但可以确定的是,没人忘了这两座坟的主人,也没人不为他们未能圆满的姻缘不扼腕叹息。

第二章:金童玉女  尘世降临

1954年金秋,鄂西北的宁静小村里,黄昏余晖洒满土地。

就在点灯戌时这同一个时辰,相距不到一公里的两处人家,同时坠下了两个新生命——在村小学任教的汉川人易江山、林怀英夫妇,喜得一女,孩子像初绽的鲜花,娇俏可爱;而住在生产队破仓库里的本村村民贾根富、秦方娥夫妇,也迎来了儿子,小家伙眉清目秀,格外惹人疼。

村里人纷纷惊叹:“这一男一女同一个时辰落地,真是稀罕事!”

更有人带着神秘口吻说:“这怕是一对金童玉女下凡哟!”

易江山夫妇都是文化人,按父母姓氏给女儿取名易林,名字顺口又灵动。

可贾根富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给孩子起名字犯了难——他绞尽脑汁想了许久,也没琢磨出合适的,直到孩子快上学,还只叫着乳名“毛毛”。

一日,名震三省的算命先生“田半仙”佯装走亲戚来到村里。

那时破除迷信之风正盛,他只能偷偷“走穴捞钱”,到了晚上就在东家西家之间穿梭,又是算命又是掐时,把气氛弄得神神秘秘。

贾根富听说后,心里一动:“何不请这位高人给儿子起个名字?”

于是赶忙挖了二升苞谷,上门求名。

田半仙让贾根富报上孩子的生辰八字,随后沉吟许久。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抬眼打量着贾根富说:“你这孩子,和易老师家的女儿可是一个时辰出生的啊!”

在场的人纷纷应和:“是啊,可稀罕了!”

田半仙故作高深地从一本发黄的书里挑出“鹏飞”二字,还煞有介事地说这孩子命好,将来会像大鹏展翅般远走高飞。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转眼鹏飞和易林都到了上学的年纪。

1961年秋,这对被村民视作金童玉女的孩子,同时踏入学校大门,还恰巧分在易林妈妈林老师的班里。

易林长得极像母亲,唇红齿白,一双眸子又黑又亮,像藏着星辰大海。她不仅模样出众,还秀外慧中,天生就是美人胚子。

出身寒舍的鹏飞也天资聪颖,五官端正,有着潘安之貌,活脱脱一个俊美少年。不管是村里乡亲,还是路过的行人,见了他都会忍不住在他小脸蛋上捏一把说“这孩子真排场!”

易江山夫妇本是汉川人,因家庭出身不好,当年名义上是山区支农,实则是被贬到山区劳动改造。

他们出身于书香门第,不仅有文化,还热爱音乐。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易老师会吹起长箫,林老师则轻抚古琴,悠扬的琴箫声似能驱散一天的疲惫。

易老师更是多才多艺,二弦、唢呐等乐器样样精通。尽管一家人住在村学校又矮又破的偏厦里,但每到饭后,美妙的音乐声便会弥漫开来,把人带入如梦似幻的世界。

鹏飞本就学习成绩优异,易江山夫妇待他也像亲儿子一般,平日里关怀备至——不仅悉心辅导他功课,还让他和易林一起学吹箫、拉二胡。或许是真心想要个男孩,或许是潜意识里想培养未来的女婿,夫妇俩在鹏飞的成长里倾注了无数心血。

三年时光转瞬即逝,这对金童玉女在学校里不仅成绩名列前茅,还在文艺方面展现出极高天赋。

他们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成了全校的文艺尖子。每逢他们演奏,周围人总会端着饭碗围在教室门旁窗外,听得如痴如醉,像被美妙的音乐施了魔法。

第三章 青葱岁月 爱意萌动

岁月像一支画笔,不知不觉勾勒出鹏飞和易林的青春轮廓。

转眼他们上了初中,依旧在同一个年级、同一个班。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朝夕相处间,心底渐渐萌生出原始而纯真的爱恋。

住校的日子里,鹏飞总默默帮易林打饭菜,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似手中端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易林则会细心帮鹏飞洗衣服,每一个褶皱都被她抚平,像在抚平生活里的每一丝波澜。

遇到小河涨水,他们手挽手相互扶持着涉过激流,湍急的河水拍打着小腿,却冲不散彼此的情谊;暑期劳动时,他们也总形影不离、互帮互助,汗水湿透衣衫,却也见证了深厚的感情。

这份爱慕像春日里悄然绽放的花朵,在两人心中缓缓盛开。尽管彼此都没把这份情感说出口,但周围人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特殊默契——仿佛他们本就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让人满心羡慕。

可命运的齿轮,却在不经意间开始无情转动。

易林在学校里,也因父母的缘故抬不起头。

她常常独自落泪,泪水打湿脸颊,也浸凉了那颗脆弱的心。鹏飞看着易林这般模样,满心都是心疼与束手无策,只能默默陪在她身边,连一句像样的安慰都想不出来,只剩满心的无力感在蔓延。

好不容易熬过这艰难的两年,生活虽依旧艰苦,却好歹趋于平静。

鹏飞和易林迎来了初中毕业,可那个年代上高中靠的是推荐制,看的不是成绩,而是政治条件。

鹏飞因根正苗红,顺利被推荐上高中;易林却因家庭出身不好,没能获得推荐。

当鹏飞听说易林不能上高中时,他毅然放弃了上学的机会。无论家人怎么劝说,他都不为所动。最终,两人双双回到农村,开始了劳动生活。

第四章 山乡扬名 命运再劫

回到农村后,鹏飞和易林并没放弃对音乐的热爱。在易江山夫妇的悉心指导下,他们更刻苦地练习管弦演奏——本就有极高音乐天赋的两人,加上勤奋努力,进步飞速。

长箫在他们唇间流转,声线如泣如诉,似在诉说心中千言万语;

古琴经他们指尖轻抚,音韵悠扬,宛如潺潺流水,淌出无尽情感。

没多久,他们的名声就在山乡传开了。两人双出双归,常为父老乡亲演奏,哪家有红白喜事,都以能请到这对金童玉女为荣。

每逢他们演奏,乡亲们都会围聚过来,沉浸在美妙的音乐里,暂时忘却生活的烦恼与疲惫。

可好景不长,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有一次,他们指导鹏飞和易林练习名曲《梁祝》,竟被人告发,说这是“大毒草”,会毒害青年人。

就在这落难无援的时刻,大队支书派来了说媒的人。

媒人一脸傲慢,语气里带着威胁的味儿说道:“易老师啊,你看着办吧,这年月凭你们的成分想安稳度日,还是得找个靠山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易江山夫妇如遭晴天霹雳,瞬间哑口无言。

唐发忠‖双冢记(小说)

答应,是毁女儿的姻缘;不答应,又得罪不起一手遮天的大队支书。夫妇俩陷入深深的苦恼与无助,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他们翻来覆去想了无数遍,最终还是为了孩子的未来,咬着牙答应了这门亲事。

这看似绝情的决定背后,藏着数不清的心酸与窘迫,可谁又能真正懂他们的难?

邻里们的窃窃私语和孩子的苦苦哀求,把易江山夫妇又拽回痛苦的漩涡。他们心里装着对女儿的愧疚,更装着对命运的怅然与不甘。

第五章 无奈认命 魂牵梦绕

俗话说“人不遇弯弯树不低头”,易江山夫妇清楚,不答应这门亲事,不仅自己会在后续的政治运动里遭更狠的罪,连鹏飞的前途都可能被葬送。反复掂量后,他们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

易林得知父母答应了这门亲事,只觉五雷轰顶。她苦苦哀求父母改变主意,伤心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她独自跑到大西坳的大柿树下——那是她和鹏飞常练琴的地方,藏着无数欢乐回忆。可如今,那些美好过往都像泡沫般破碎,只剩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易林觉得,这事坏就坏在鹏飞家没有先提亲。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找到鹏飞,盼着他能尽快上门提亲,趁事情还没完全定局,挽回这一切。

鹏飞听了易林的想法,赶忙央求父母。可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老实巴交的贾根富为了儿子四处奔波,却没一个人敢答应做这门亲事的大红媒。在那个年代,谁又敢和书记家作对呢?

一个漆黑的雨夜,狂风呼啸,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

鹏飞冒着大雨,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泥泞,终于赶到易林家,“扑通”一声跪在易江山夫妇面前,泣不成声地说出藏在心底许久的话:“易老师,我爱易林!”

易林见状也立刻跪下,和鹏飞一起向父母求情。一时间,老少四人泪洒当场。那眼泪里,既有对爱情的执拗,更有对命运不公的悲戚抗争。

最后,易江山扶起鹏飞,语重心长地说:“孩子,我们不是瞎子,怎会不知道你们的心思?我们答应这门亲事,不是为了攀高结贵,是为你啊!你是贫下中农的后代,本该有好前途,得罪了他们,你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林老师也拉着女儿的手,泪流满面地说:“孩子们,听话,你们是有缘无份的,得认命啊!”接着又对鹏飞说:“以后你们就兄妹相称,要是你愿意,我们就认你做干儿子吧!”

鹏飞再次双膝跪地,哽咽着说:“干爹、干妈,我愿意!”说完前额着地,重重拜了三拜,起身冲出门去。伴着那隐隐的悲恸哭声,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夜里。

易林和书记儿子的婚事就这么定了。又因是军婚,为避免惹是非,在父母的告诫下,鹏飞和易林很少再一起练琴。

尽管村里团支部组织排练样板戏,他们仍是主角,却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无拘无束。

人言可畏,哪怕是对台词,他们都不能单独相处。这对情深似海的恋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极致的煎熬。

到了晚上,大柿树下没了往日的琴瑟和鸣,只剩鹏飞的长箫在夜色里呜咽。

那箫声像在哭,哭命运的冷酷;像在叹,叹世道的浑浊;更像在喊,喊心里的愤怒与憋屈。

此刻的鹏飞和易林,明明近在眼前,却像隔了万水千山,只能在心里偷偷念着对方,魂牵梦绕,却连靠近都成了奢望。

第六章 红妆萧泪 守土念卿

时间悄然流转,到1975 年,书记的儿子退伍回乡,与易林举行了婚礼。

那是一个初春季节,山区的气温依旧有些寒冷,植被虽已渐渐茂盛,但却无法驱散鹏飞心中的寒意。

当迎亲的队伍从鹏飞家的门前迤逦而过时,鹏飞独自来到大西坳的大柿树下,迎着凛冽的寒风,吹奏起那支凄美的曲子——《梁祝》。

那箫声,饱含着他对易林深深的祝福,同时也抒发着他心中无限的怅惘和忧伤。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他破碎的心,在风中飘荡。

日子一天天过去许久,时光的车轮缓缓转动,鹏飞对易林的思念却愈发浓烈。每到夜晚,大柿树下总会传出他那如泣如诉的箫声,或是伤感的二胡独奏。邻居的大叔大婶们听到,无不摇头叹息:“鹏飞这孩子心事太重!”

鹏飞的精彩演奏,引起了驻村工作队小金的关注。

小金对他的才华赞叹不已,于是向县曲剧团推荐了鹏飞。曲剧团来人两次考察,对鹏飞的表现十分满意,认为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决定破例录取他到剧团。

这个消息在村里传开后,顿时引起了一阵轰动。人们纷纷相互疯传“鹏飞这下子可熬出头啦!”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鹏飞在接到通知书后,却断然拒绝去剧团。无论是干爹干妈苦口婆心的规劝,还是亲戚朋友的殷切催促,甚至是父母的好说歹说,他都无动于衷,只坚定地说了一句话:“我不愿离开家。”

鹏飞的这个决定,让许多人感到惋惜不已。但他们不知道,鹏飞的心中,始终放不下易林,这片土地,承载着他和易林的点点滴滴,他又怎能忍心离开呢?

又过了一年,到了1976 年 8 月,秋雨连绵,仿佛老天爷也在为这对苦命的恋人落泪。

村里的男女劳力都集中在仓库剥玉米,突然,一个人急匆匆地闯进仓库,大声而急促地喊道:“书记的儿媳难产,要急送区医院,赶紧找几个壮劳力抬担架!”

鹏飞一听,顿时肝胆俱裂。他含泪第一个报名参加。

易林早上便开始临产,可直到下午六点,依旧被困在生死边缘,她已被折磨得筋疲力尽,面无血色,生命危在旦夕。

帮忙的人们赶忙现砍竹子绑担架,一番折腾后,等到上路时,已是下午天色渐暗,且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到区医院,还有四十多里崎岖的山路,母子的生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

一路上,鹏飞紧紧扶着担架,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与泪水交织在一起,又被雨水无情地冲刷。那雨水、汗水和泪水,如同重锤一般,一下下砸在鹏飞那颗早已千疮百孔、几近破碎的心上。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满是焦急与担忧,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仿佛在祈求上苍能保佑易林平安无事。

第七章 黄泉相伴 绝恋永恒

四十多里的山路,在鹏飞看来,仿佛是一条没有尽头的绝望之路。

每一步都如此艰难,每一分每一秒都如一年般漫长。终于,他们走完了这段漫长的山路,抵达了区医院。

然而,麻烦并未就此结束。此时天还未亮,医院里一片寂静,众人又忙着找医生、叫护士,好不容易将易林安置好,却又面临着一个新的难题——病人需要输血,可医院里却没有血浆。

众人焦急万分,就在这时,经过化验,发现鹏飞是 O 型血。仿佛黑暗中出现了一丝曙光,鹏飞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让医生抽取自己的血液。他的眼神坚定而执着,仿佛只要能救易林,他愿意付出一切。

尽管鹏飞及时输血,为易林争取了一线生机,但终究为时已晚。

易林的生命已走到尽头,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虚弱地握着丈夫的手,吃力地说:“对不起,我死后把我埋在大柿树下吧……” 说完,她缓缓闭上了双眼,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易林的离去,让鹏飞的世界瞬间崩塌。

他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痴痴呆呆地回到了家乡,天天守在易林的墓旁。手中的那支长箫,如泣如诉,从早吹到晚,不吃不喝,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融入这箫声之中。

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人也变得骨瘦如柴。愚昧的山里人却硬说是他中了邪,是皮狐子精缠上了他。

于是,他们请来了大仙,又是烧香许愿,又是用桃木击身,各种迷信的方法都用上了,把鹏飞折腾得不成样子。

到了年前,“田半仙”再次来到村里。他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然后说道:“这孩子好能过年,但吃不上明年的新麦子。” 众人听后,心中皆是一阵惊悚。

谁知过了年,春暖花开之时,鹏飞的病情竟有了明显好转。加之易江山夫妇常来看望干儿子,鹏飞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还能起床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鹏飞的父母见状,心中窃喜,以为儿子有救了,肯定能吃上新麦子。

好不容易等到阳坡有片麦子先熟了,贾根富赶忙把麦子收回来,搓下麦粒用锅烘干,夫妇二人又急匆匆赶到加工房把麦面磨出来。

晚上回家,便迫不及待地给儿子擀出了面条。然而,当他们端着面条走进房间,准备叫醒鹏飞时,却发现鹏飞怎么也叫不醒了。

他们惊慌失措地扳一扳儿子的脑袋,动一动他的脚,可鹏飞却毫无反应,已然死去。

父母声嘶力竭的哭声,瞬间惊动了左邻右舍。前来探望的人们,无不为之叹息:“可怜的孩子,到底没吃上新麦子啊!”

鹏飞也死了,乡亲们看着这对苦命的恋人,心中满是怜悯。

有人建议,鹏飞和易林虽然生前没能成为夫妻,不能合葬在一起,但他们却是彼此深爱的好朋友,可以埋在一处,让他们在阴间能够继续相处。

至此,大西坳的大柿树下又添了一座新坟。

鹏飞和易林这对有情人,终于在黄泉路上携手,重续了这人世间未能如愿的一段姻缘。

从此,大西坳的大柿树下,那悠扬的管弦之声、那对相依相拥的情人幻影,仿佛还在诉说着他们那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在岁月的长河中,久久回荡,成为了人们口中永远的传说。 

修改于2025.5月于郧阳

 



【作者简介】


唐发忠,1958年2月出生,现居湖北省十堰市郧阳区。1977年入伍在陆军54军161师482团服役,1979年参加中越自卫反击战。83年陆军学院毕业分配司令部。1990年转业地方从事党务工作至今。爱好散文、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