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诗豪刘禹锡
作者：陈迎炜
秋天到了。秋高气爽，空气中的湿气逐渐没了。这让我想起了唐代大诗人刘禹锡的传世名篇《秋词》，其一：“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其二：“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试上高楼清入骨，岂如春色嗾人狂。”正是这首《秋词》，宛如一股清新的风，吹散了自古以来笼罩在秋日之下的悲秋阴霾。
在古代，秋常与悲凉、寂寥相连。宋玉一句：“悲哉，秋之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刘禹锡却很有见地，独辟蹊径，以乐观独特的鲜明视角和豪迈的高大情怀，为世人描绘出一幅截然不同的秋日丰收的亮丽画卷。
刘禹锡（772年—842年）字梦得，河南荥阳人，出生于苏州嘉兴（今浙江省嘉兴市）。唐贞元九年（793年）进士及第，初任太子校书，迁淮南记室参军，后入节度使杜佑幕府，深得杜佑器重信任。杜佑入朝为相后，刘禹锡任监察御使。后因参与“永贞革新”失败后，屡遭贬谪，仕途上不再得志。
但刘禹锡性格开朗豪放，他诗文俱佳，涉猎题材广泛。它不同于一般传统文人，而是以一种积极乐观的态度对待人生，丰富自己的生活。
他所处的那个唐朝年代，正是文风开化，文坛清流，文人相敬的时代。他与大诗人白居易被并称为“刘白”，白居易誉他为大诗豪；与大诗人柳宗元并称为“刘柳”，二人亦是挚友；与韦应物、白居易合称为唐“三杰”；他与韩愈关系过从甚密，每见韩愈新文一出，刘禹锡读后都直呼美哉，称其为大文豪也。韩愈更是欣赏刘禹锡之诗，认为文采斐然，诗意深远，赞其为一代大诗豪是也。
刘禹锡对唐代诗坛发展倾住了全部情怀。他的山水诗以一种超出空间想象的实距、拟入半虚半实的开拓性景象描写，一改那个年代诗人写秋、写冬襟情狭小、气象萧瑟的风格。而都以赞美大自然的优美风光做底色，描绘山川之峻，描画天空之阔，描写大地之美。如“水底远山云似雪，桥边平岸草如烟。”（《和牛相公游南庄醉后寓言戏赠乐天兼见示》），“野草芳菲红锦地，游丝缭乱碧罗天。”（《春日书怀寄东洛白二十二扬人二庶子》）。
他认为，大自然是美好、壮丽的，它馈赠了人类所需的一切礼物。天是蓝的，有日月星辰，清新的空气；地是绿的，生长着万物，果实累累；春天是生发的，孕育着生命；夏天是炎热的，哺育着万物；秋天是温暖的，收获的是果实；冬天是寒冷的，储藏新的能量。所以，在他的诗中，春夏秋冬，从来不语，却丰富了世界；树木花草，从来不言，却芬芳了人间。
刘禹锡高扬向上的达观情感，乐观的看待世界、看待人生，让其诗风颇具独特性、鲜明性、创造性，饶有豪猛之气、豪放之气。让诗境显得清峻明朗，让诗人气质豪迈强烈“我本山东人，平生多感慨。”（《谒柱山会禅师》）
细读刘禹锡留传后世其诗，无论长篇短章，大都明快简洁，风情俊爽，有哲人的睿智和诗人的挚情贯穿其中，极富艺术张力和雄直气势。诸如“朔风悲老骥，秋霜动鸷禽。……不因感衰节，安能激壮心。”（《学阮公体三首》）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一句，即描绘了秋天的壮丽景色，也象征着诗人的诗情与志向是远大向上的，是乐观含蓄的，尤如白鹤的飞翔，冲向了高远的天空，以豪迈的情感和开阔疏朗的境界赋予人的力量。
这里要说的是，晴空一鹤之“鹤”，并非诗歌中的泛化意象，而是确有所指。此鹤“有名有姓”，在刘禹锡那个年代的诗人中人所共知、无人不爱。
刘禹锡因鹤有灵性，能记得人，鹤就招他喜欢。宝历二年（公元826年），刘禹锡、白居易分别结束和州刺史、苏州刺史任而归，并相约在扬州相聚。两大诗人朋友相会，自然成为诗坛的一大盛事。其间，另有重要角色，即鲜为人提及的“宠物”——一对幼鹤。
据《鹤叹》诗序，白居易从苏州带回一对幼鹤，大家在扬子津相遇，整天悠闲地观赏它们的飞翔和姿态。次年春天，白居易在秘书监任上，没有带鹤同行。有一天，刘禹锡到白家拜访，向他的家人问候，鹤儿昂首阔步地走来，似乎记得他，徘徊着，伸头仰望，仿佛含情脉脉，满心的思念却无法用语言表达。鹤懂他，他焉能不爱吗？
鹤在那个年代为上层人宠物，因此在唐代文人雅士间颇为流行。例如唐代画家周昉的《簪花仕女图》，仕女在赏玩鹤与犬，鹤处在突出的位置。大和七年（公元833年），刘禹锡为苏州刺史时，寄鹤给白居易，并附诗云：“朱门乍入应迷路，玉树容栖莫拣枝。”白深受感动作诗以谢之，“殷勤远来意，一只重千金。鹤似有灵性，能识故人行。”（《谢刘苏州寄赠鹤》）白已有两只鹤，刘为何还要寄鹤给他？原来，白居易的两只鹤，有一只已应裴度（当朝宰相）之请，送给裴度了。刘禹锡因此记着这事。
这一段就是“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的一段诗人佳话。
刘禹锡和韩愈、柳宗元是同榜进士及第出身，后来又同在御史台任职。由于年轻气盛，激情四溢，满腹经纶想干一番大事。贞元末年，他加入了以太子侍读王叔文为首的“二王八司马”的政治集团。那个年代，皇帝最忌讳的就是“朋党为奸”，因而刘禹锡再也没有得到重用。
刘禹锡无奈，也就不在乎这些了。他转而在哲学领域开拓新的篇章，现留存下来的《天论》三篇，以论述天的物质性，“天命论”产生的根源，这些论述都具有唯物主义思想。其著有的《刘梦得文集》共三十卷，卷中有许多千古名句对后人影响很大。如“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他日卧龙终得雨，今朝放鹤且冲天。”
他留下的其他诗文，如《陋室铭》、《扬柳枝词》、《竹枝词》、《乌衣巷》等名篇，也是非常享誉文坛的。
刘禹锡的咏秋诗还有许多名篇，如“马思边草拳毛动，雕眄青云睡眼开。天地肃清堪四望，为君扶病上高台。”（《始闻秋风》）他对秋风瑟瑟，不做悲壮描写，而是从格调激越中，写的昂首高举，使诗具有一种振衰起废、催人向上的伟大力量。
刘禹锡另有“青云意长在”“今朝放鹤且冲天”这样的诗，同样是赞美了鹤的高洁与向往高远的精神追求。
“吟君洛中作，精绝百炼金。乃知孤鹤情，月露为知音。”这是刘禹锡的另一首咏鹤诗。此处的“孤鹤”，可不是诗文中常用的意象，而是实指白居易从苏州带回的两只中的一只，因其中一只在裴度家放养，“双鹤”变成了“孤鹤”。
“莫道谗言如浪深，莫言迁客似沙沉。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浪淘沙词九首》）“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这些诗都是他对历史人生进行反思之后的一种感悟。
而《秋词》这首诗当写于大和年间，“晴空一鹤”与“云外情”是壮怀一致的。鹤是具有“诗情”的，不仅指自己（刘禹锡）应有“鹤”的风格和义气，也应包括韩愈、白居易、柳宗元、裴度等文人诗友。刘禹锡非常钟情的是这只一飞冲天、情志高远的“晴空一鹤”，这正是《秋词》的独特之处。同时，《秋词》赋予了秋一种导引生命的有力力量，表现了诗人对自由境界的无限向往之情，胸襟特高，骨力更健。
“片言可以明百意，坐驰可以役万景。”（《董氏武陵集记》）这正是唐代诗豪刘禹锡的真实写照！
他留给后人的流畅简练的诗句，正如他的名句：“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乐天见示伤微之敕诗晦叔三君子皆有深分因成是诗以寄》）
写于2025年9月4日于龙口市东海南山旅游度假区海润豪景住所
作者简介：陈迎炜，中共党员，辽宁省葫芦岛市人。山东省杂文协会会员，齐鲁石化公司退休职工，文学爱好者。曾在全国多家报纸期刊发表评论、散文、杂文、随笔、人物特写、报告文学等多篇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