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云南人,我很惭愧是近两年才知道云南驿这个地方。之所以把滇西之行的最后一站放在这里,源于本城一位才子的推荐,后来在网上看过一些相关视频,生了兴趣。但其实去之前心里并没报多大期望值。

当我步入写着“云南驿”的门楼,眼前映入一条又长又窄的老街、一排又破又旧的土屋时,我知道,这就是我想去的地方。

云南驿古建筑群位于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祥云县云南驿镇北部云南驿村,是古驿道驿站逐渐发展起来的聚落,建筑属于清代滇西高原马帮文化影响下的乡土建筑,民居建筑主要以土木结构走马转角楼为特征。

现存主要有古驿道、驿站、大马店、李家大院、凤仪路口李家院、李家客栈、郭家大院、钱家大院、关圣殿、李氏宗祠、钱氏宗祠、杨炳麟故、白马寺等。

民居、马店、商铺等建筑风格融合了白族民居与中原汉族民居的特点,并结合接待过往马帮商旅使用功能,布局多为前店铺后客栈。

商铺位于古驿道两侧,通常为临街商铺与后院客栈组合的形式,天井面、街面前檐重檐,后檐单檐小青瓦硬山顶木结构建筑,铺面格局多为“一门一窗一铺台”形式。


作为“云南”地名的起源地,云南驿的历史可追溯至公元前122年——汉武帝因“彩云南现”之吉兆在此设云南县,为西南地区最早使用“云南”称谓的行政建置。‌‌
明朝洪武十七年(1384年),云南县治迁走后保留驿站功能,成为元明清三朝滇西交通枢纽,“云南驿”名称沿用至今。

2013年3月5日,云南驿古建筑群被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公布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双足踏在长长的饮马石上,耳边仿佛回响着昔日的马帮铃声,斑驳的土墙记录着久远的沧桑。

整个村落未经雕琢打造,没有小贩的兜售叫卖声,没有游人如织的热闹喧哗,街巷间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落寞与寂寥。这里仿佛被全世界遗忘,被岁月抛弃。但只要你细细观察,便能感受到那随处流露出的烟火气息。

看,谁家的门口晒着新打的苞谷,把今年的丰收明晃晃地挂在门上。

谁家门口鲜花正在怒放?主人不在,且让我静静伫立一会儿,陪一陪他的花儿吧。

这一条条穿插主街的小巷深处,想必是一个个柴米油盐的烟火人家。


探访云南驿:漫步茶马古道,触摸一段远去的旧时光
老屋前坐着一位老人在刷手机,是无奈的留守,还是执着的坚守,我无从得知,也不敢相问——此情此景,在中国的无数个乡村都有上演吧?

这扇门走出个老婆婆,我们问“老人家,可以给你照张相吗?”老人摆摆手说:“不照不照,我今年八十七岁,老了,丑了,不照相了”——老人不照,我们自己照一张。

老屋的两扇门上贴着结婚的喜联,对面的人家贴着亲人去世的挽联。悲喜之间强烈的对比,让人感叹人世无常。

路两旁的大门大多紧锁着,偶遇有一间开着门,我们好奇地伸头探望,里面有两个老人围着一个簸箕在拣豆子,见到人来也没有招呼,自顾着手中的活计。老屋、老人、旧簸箕……这样的画面在童年记忆中仿佛出现过无数次,围着簸箕而坐的老人是我们的爷爷奶奶,也或许,是我们的父亲母亲。

我们没有打扰,不愿意破坏这份属于他们的宁静。也或许,是不愿打碎那个甜了我们一生的童年梦——梦里,有父母双全,有白发高堂,有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高高耸峙的门楼、天星灯杆(驿站标志灯,)诉说着这个如今衰败沉寂的地方往昔的繁华。

1720米的青石古驿道、明清商铺、马店遗址,无一不见证着它曾作为茶马古道最大驿站、西南丝绸之路咽喉的辉煌。青石板上深浅不一的马蹄印最深处达两三厘米,那是南来北往的马队日复一日踏刻的“历史印记”。

云南驿马帮文化博物馆内,锈迹斑斑的铜铃、磨损得发亮的牛皮马鞍、定格马帮生活的老照片,将“山间铃响马帮来”的年代具象呈现。

抗战时期,云南驿是滇缅公路、驼峰航线的战略节点,机场遗址、飞虎队遗迹等军事遗存,为古镇增添了厚重的红色记忆。

二战中印缅战区交通史纪念馆内,展厅中央的飞虎队战机缩小模型、泛黄的飞行员日记,玻璃柜中军用物资包,生动还原飞虎队穿越“驼峰航线”的悲壮历史,诉说一段烽火岁月里的英雄故事。

沿着石板路,走过来,走过去,心中恍然生出一份穿越之感。眼前的一切依稀是梦里的场景,却又生动鲜活得触手可及,让人分不清孰真孰假,是喜是悲。


告别云南驿的时候,天下起小雨,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出亮光。我的心也仿佛被洗涤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如一只被清空的琉璃盏,澄澈而通透。

这雨,不仅洗尽了尘世的道路,也洗亮了我在俗世中蒙尘的心,让我在这一刻重新活回那个简单、纯粹的自我。

生命中总有某个瞬间让你悲喜交织,怅然若失。这个世界上总有这么一个地方,让你忘记现实,挣脱凡尘,清哳真切地触摸那些远去的岁月,穿越一段写满沧桑的旧时光——然后,一颗心归于沉寂与安宁。

这个地方,就是云南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