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小雅·南山有台》之“台”和《小雅·都人士》“台笠缁撮”之“台”,有的解释为莎草,有的解释为薹草(台,臺。臺通薹),但都没说是现代植物分类学中的什么种。
莎草说。古籍说“台”是“夫须”。《尔雅·释草》:“台,夫须。”郭璞注:台可以为御雨笠。《毛传》:“台所以御暑,笠所以御雨。”郑玄《笺》:“台,夫须也。都人之士,以台皮为笠,缁布为冠。”陆玑《毛诗草木疏》:“台,夫须。旧说夫须,莎草也,可为蓑笠。《都人士》云’台笠缁撮’。或云台草有皮,坚细滑致,可为簦笠,南山多有。”
本草书籍里的莎草,是指今之香附子。《本草纲目·莎草》释名说莎草就是《尔雅》里的的侯莎、《别录》中的“夫须。”“其草可为笠及雨衣,疏而不沾,故字从草从沙。亦作蓑字,因其为衣垂,如孝子衰衣之状。故又从苔,乃笠名,贱夫所须也。”
李时珍是望文生义。《名医别录》的原文名“香附”:“味甘,微寒,无毒。主除胸中热,充皮毛。久服利人,益气,长须眉。一名薃 ,一名莎,其实名缇。生田野,二月、八月采。”并没说莎草一名“夫须”。
香附子通常高五、六十厘米,其叶长不过三、四十厘米,长短不齐,并不光滑柔软,韧性一般;茎干虽光滑,但较硬直,高六十厘米的茎秆掐头去尾只能剩三十多厘米,且都是单生,采集费时麻烦。所以,香附子不可能编织蓑衣之类。宋陸佃《埤雅》说“三稜草。用茎作鞋履”。他说的“三棱草”不一定是指香附。水莎草、藨草、扁秆藨草等都比香附更适合编织。
薹草说。《辞海》(薹):“植物名。别称弯嘴薹草、薹草。多年生草本,茎丛生,扁三棱形,叶片带状,质硬。茎叶供制蓑和笠用。” 《汉语大字典》:“薹草。薹草属植物的泛称;特指该属的一种——弯囊薹草。”《国语词典》:“植物名。莎草科,多年生草本。茎高三、四尺,叶呈狭长形,花穗浅绿褐色。叶可制笠帽、蓑衣等。也称为’笠菅’。”《百度汉语》:“ 薹草,多年生草本植物,茎丛生,扁三棱形,叶子很长,花穗浅绿褐色,生长在沼泽、水田里,叶子可用来制蓑衣或斗笠。”;《诗经今译今注》(杨任之著):“又名夫须。沼池台草,莎草科,多年生草本。茎叶为编席织蓑衣的材料。”
《辞海》、《汉语大字典》所说的弯嘴薹草、弯囊薹草,是指现代植物学中的莎草科薹草属的皱果薹草。皱果薹草别称弯嘴薹草和弯囊薹草,秆锐三棱形,高40-80厘米,条形叶几等长于秆。生于潮湿地,沟边或沼泽地。
《国语词典》解释应该也是指这种薹草。《百度汉语》和《诗经今译今注》的解释不知所指。
皱果薹草和《百度汉语》及《诗经今译今注》所指不是古人说的夫须和莎草。其一,皱果薹草虽然叶子较长,也很有韧性,但并不光滑;不适合编制斗笠和蓑衣,也没听说有用这种薹草编制织斗笠蓑衣的;其二,这种薹草茎其茎较硬,其上有节有叶,其皮不能剥,不符合郑玄“以臺皮为笠”之说;其三,“南山有台”之“台”生山上(或为潮湿地,沟、池边),不生沼泽、水田里;其四,这种薹草没有“夫须”之类的别称,查不到本种与《诗经》和《尔雅》之“台”有什么关系;其五,据《中国植物志》,皱果薹草河南不产。
那么,被称为“莎草”和“夫须”的“台”是什么植物呢?
古人给出的信息:《诗》说“南山有台”,陆玑说“南山多有”说明“薹”生山地;郑玄《笺》说“以台皮为笠”,陆玑说“或云台草有皮”,说明“台”有芯,可以剥皮。
生山上,可剥皮,可为笠蓑,这让我想到了小时候编织髯口(胡须)玩的“胡子草”。
胡子草正名野灯芯草,别称龙须草、野灯草、野席草等,是灯心草科多年生草本,茎丛生,直立,圆柱形,高50—80厘米。生山沟、林下荫湿地、溪旁、池旁或浅水处。另有灯芯草,秆高达1米或更高,无节,茎内充满白色髓心,古代剥其心当灯芯用。茎皮纤维长、柔韧性好,古代用来编制笠帽、蓑衣、床席等。多生于山河边、池旁、溪边、沼泽湿处等。古时南方有栽培。
因灯芯草与野灯心草非常相似,古人或为一种。
结论:《诗经·小雅·南山有台》之“台”,应是指灯心草和野灯心草;《尔雅》“台,夫须”,或是灯心草和野灯心草的统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