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8-08 13:33
本文陈述内容皆有可靠信源,已赘述文章结尾
1957年春天,卡拉比失眠了好几夜。
那会儿他已经34岁,早就被当作“年轻有为”的数学家了。
可这几天,他有点坐不住,总觉得脑子里那个绕了几年的问题,似乎还是走错了方向。
他不是第一次怀疑自己,但这次不太一样。
那是一个关于复几何的猜想。
他多年前在国际数学家大会上提出来的,反响不小,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称它为“卡拉比猜想”。
可他心里清楚:这玩意真要是错的,丢脸的还是他。
问题卡在一个非常难啃的偏微分方程上。
当时技术手段有限,数学理论也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
他找过同行,找过当时最懂这一块的金斯·威尔——一个天赋高得离谱的数学奇才,从芝加哥大学13岁就读,16岁就拿了学位。
威尔看了看,摇摇头:“目前还没有足够的数学工具来解决。”
意思就是——谁都没办法。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要说清这事儿,还得从他小时候说起。
1923年,卡拉比出生在意大利米兰。
那时的意大利,正值战前紧张气氛弥漫,经济不稳,政治也乱。
他家里算是中产,父亲是律师,母亲常年照顾家里,算不上富裕但文化氛围浓。
卡拉比小时候不爱说话,但对数字特别敏感。
他喜欢把日常生活里的东西“变成方程”,哪怕是数家里窗户、计算楼梯的角度,也能算得津津有味。
1938年,纳粹势力在欧洲节节逼近,15岁的卡拉比跟着家人搬到了美国。
刚到麻省理工那会儿,他并不是念数学的,而是选了化学工程。
为啥?他说过一句话:“那时候觉得化学能找工作。”
可战事还是打断了他的计划。1943年,美国开始征兵,他被叫去当了两年陆军翻译。
等他1946年退伍,才拿到学位。
说起来,卡拉比是个转行的数学家。
原本是学化工的,偏偏后来选择了数学。
这种转变,在今天看着挺常见,可在当时,那是极难的决定——数学不像工程,不包就业,一点都不现实。
可他还是去了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一年拿下硕士,然后又进普林斯顿读博。
他的导师叫博赫纳,是德国裔美国数学家。
卡拉比当时就对凯勒流形产生了兴趣,那是一种结构非常复杂的几何对象,普通人听着就头大。
毕业后,他一直在这条路上走。
走得慢,但走得深。
1954年,他把那个著名猜想提了出来。
“在一个紧致的凯勒流形上,是否存在一个唯一的黎曼度量,使其满足某种特定的曲率条件?”
外行听不懂,没关系。
简单说,就是他想知道:有没有可能在一个空间里建立起一个“完美平衡”的几何结构,不依赖外部物质,也不需要人为干预。

这个想法,在数学上是革命性的,在物理上更是惊人的。
爱因斯坦晚年试图通过几何手段统一引力和电磁力,但没成功。
而卡拉比的猜想,恰恰提供了一种可能性。
问题是——他没能证明。
几十年过去,这个猜想就像一块烫手山芋,谁都知道它重要,但谁也不敢碰。
直到1970年代,一个来自中国香港的年轻人出现了。
丘成桐,21岁,在美国加州伯克利大学读书。
他看到这个猜想时,第一反应是:不对,这不可能成立。
他甚至试图找反例,证明卡拉比错了。
可惜,没成。
几次尝试失败后,他反而被这个猜想吸引了,改为尝试证明它。
那时候的丘成桐刚结婚不久,生活压力不小,但他还是一头扎进了这个问题。
整整六年,日夜钻研,终于在1976年完成了证明。
这不仅解决了一个数学难题,更为物理学中弦理论的发展提供了关键工具。
后来人们把这种特殊的几何结构称为“卡拉比—丘流形”。
这个名字,一直延续到今天。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这个猜想后来大放异彩,卡拉比本人并没有因此获得什么大奖。
菲尔兹奖没有,沃尔夫奖也没有,连阿贝尔奖都没轮上。
可他自己从来不在意。
有一次,他的学生陈秀雄给他写信抱怨,说自己的文章总被拒、没人识货。
卡拉比回信那句,后来成了不少学术圈里流传的话:
“如果你的文章真的重要,就算发在荒山野岭,也会有人翻出来。”
还有一次,陈秀雄又打电话来抱怨,说有同行抄他文章的创意。
卡拉比听完,说:“恭喜你啊,你的东西终于值得人偷了。”
这种豁达,不是装出来的。
卡拉比本来就不是一个争名逐利的人。
他喜欢音乐,爱拉小提琴,年轻时还在交响乐团里拉过中提琴。
他也爱徒步,常常一个人背包走进山林,回来时满身泥土却心情舒畅。
他生活得很简单。1952年和安娜·赛格里结婚,一直一起生活到晚年。
安娜是画家,家里常常是琴声画影交错。
他们有一儿一女,四个孙辈,两个曾孙。
他晚年住在宾夕法尼亚布林莫尔的一个退休社区,孩子们常来探望,邻居说他“总是笑眯眯的”。
2023年9月25日,卡拉比在家中安静去世。
那天没有媒体大肆报道,也没有铺天盖地的悼词。
但全球几何与物理界的学者们,几乎都在那一天,提起了他的名字。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这样叫他“无奖的大师”。
参考资料:
丘成桐、史蒂夫·纳迪斯,《大宇之形》,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8年版
丘成桐,《我的几何人生》,译林出版社,2021年版
杨振宁,《二十世纪数学与物理的分与合》,《环球科学》2015年第5期
陈秀雄,《纪念我的恩师、上世纪最伟大的数学家之一卡拉比先生》,未公开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