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喀尔曲尕乡路上。

1997年的深秋,一个晴朗的上午,我们沿着一条新修的简易公路,再次前往新疆尉犁县喀尔曲尕乡。公路两边的胡杨已经金黄,塔里木河岸的胡杨林下面,羊群在林间觅食,远处的棉田里雪白的棉花开满田野,新开垦出的棉田,采摘的新棉堆放在田间地头。公路上不时有摩托车、拖拉机和毛驴车等交通工具来回穿行。公路和桥梁连接起了喀尔曲尕乡与外界的联系,这里不再会因为洪水而与世隔绝。

走进村口,一位老人骑着毛驴的老人赶着羊群横穿简易公路挡住了道路,羊群走过的地方扬起阵阵尘沙。我们停下车和老人聊了起来。牧羊老人名叫库尔班·塔来,当年78岁,家住喀尔曲尕乡阿瓦提村,在荒漠草甸和胡杨林间放羊为生。库尔班·塔来称自己是罗布人的后代,如今主要以牧羊为生。

阿瓦提村位于新疆尉犁县喀尔曲尕乡,自西向东横贯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塔里木河的下游,这里的水网曾与罗布泊相联,生活在这里的两百多户土著维吾尔族居民被称为罗布人。世世代代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湖泊群之间,造成了罗布人独特的生存方式和风俗习惯。罗布麻编织的渔网、胡杨木凿成的卡盆--独木舟、简易的猎枪和鱼叉,就是罗布人千百年来的生产工具。

据《尉犁县志》的记载,在新中国成立之初的一项社会调查显示,县属喀尔曲尕村的罗布人,热爱劳动,年近七八十,仍耕作不息。他们从事农耕和游牧,经常聚集五六人带着用野麻编织的渔网和鱼叉、大头棒,划着卡盆(用直径约一米的胡杨树干掏空而成的独木舟)下湖,捕鱼回来,一任全村各家随意取食,食尽再捕,不分彼此。罗布人吃鱼要么烤,要么用清水煮吃,从来不用佐料,不放油,吃羊肉也是如此。吃不完的鱼,清洗后晾成干,备冬季湖水结冻后食用。

1997年,称自己是罗布人后代的库尔班·塔来老人在河岸边放羊。

1997年,一位老夫人坐在胡杨木上,将羊毛捻成毛线。

1997年,一位老夫人将羊毛捻成毛线编织成“帕拉孜”

1997年,年轻人划着父辈打鱼的卡盆,在河中游玩

1997年,新摘的棉花堆放在沙漠胡杨边的棉田里。

【塔里木河的记忆】罗布人,告别千年渔猎史
1997年,小女孩牵着山羊在棉田边。

1997年,穿着时尚的母亲带着孩子和家人们在塔里木河边

1997年,夕阳下女主人在塔里木河边打馕

1997年,罗布老人给我们讲述罗布人的故事

时代的快速发展,正在悄然改变着这个几近与世隔绝的小村庄,也改变着古老部落的生活方式。由于这里种植棉花产量高,大片的草场和荒地开发成了棉田。经过十多年的发展,“渔猎部落”聚居的村庄基本上实现了机械化,全村拥有四十多台拖拉机、一百二十多台水泵,有六十多户农民拥有摩托车,还有七个农民买了小汽车。

老人说:“我就出生在这里的胡杨林和湖水边,是吃鱼长大的,当时那里马鹿、黄羊、野鸭成群结队,还有熊、豹、野猪。晚上我们都事先架好锅,烧上水,这时父亲才去叉鱼,等水开了,父亲便带着鱼回来了,我就是吃鱼长大的。偶尔,父亲也带来一些野兔和黄羊。”老人至今还保留着一只独木舟,但已是作为给羊群添加草料的木槽使用了。

不过罗布人的后代依然居住在胡杨红柳枝条捆扎成的木篱笆房子里,庭院前后的空地里也已经种上棉花了。一位老夫人坐在篱笆墙外的胡杨木上,将羊毛捻成毛线,编织成“帕拉孜”,一种当地人传统的羊毛地毡,铺在沙土炕上它能防潮保暖。星罗棋布的河水与大小湖泊依然分布在塔里木河下游的村庄周边,只是湖面在缩小。偶尔可以看到年轻人划着“卡盆”(独木舟)在湖水里捕鱼。这不过只是小伙子们的一种业余消遣,平日里年轻人们大多都会驾着拖拉机在田地里忙碌。作为最后一代靠渔猎为生的喀尔曲尕的罗布人,已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渔猎部落”。

1997年,摩托车在村庄里穿行

1997年,罗布人家的房前屋后已经已经种植了棉花

1997年,年轻人划着卡盆看护岸边的羊群。

1997年,河边海子里的水变少了。

1997年,捕鱼成为年轻人的一种娱乐

1997年,和面的面盆依然是用整块胡杨木砍制成的。

1997年,村民们用上了子压井水。

1997年,村民们积极参加村委会的各项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