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过庭在唐代草书界的地位,总是被张旭、怀素二“草圣”压一头,但是要论学王羲之之形神皆备,他比旭、素更胜一筹,米芾对这两位多有批评,但对孙过庭则心服口服,直言:“凡唐草得二王法,无出其右。”

如果我们想“由唐入晋”,学到最正宗的草法,不妨从孙过庭的字练起,而且相比于张旭、怀素,孙过庭的作品以章草、行草为主,更便于上手,用来打基础再合适不过。与世家大族的书法家相比,孙过庭平民出身,一生专学王羲之、王献之,这也保证了用笔的纯正性。

唐代诗人陈子昂评价:“元常既殁,墨妙不传,君之遗翰,旷代同仙。”正因水平压同时代书家一筹,孙过庭得到了唐高宗、武则天的破格提拔,他曾奉敕为武后写《佛遗教经》数百卷,被当作大唐“国礼”赏赐周边国家,如今仅存一件藏于日本。

孙过庭才是真“草圣”,看看他为武则天写的草书,曾被当作“国礼”!

此作全卷纵约28.3厘米、横约604厘米,总计百余行、2000余字,单字大小约1.5厘米,由于是为皇家所写,故而一丝不苟、落笔精绝,与《书谱》不相上下,若要论气韵之典雅脱俗,则超过《书谱》,真正是“草圣”水准。

《遗教》全篇以章草写就,高古朴茂、灵巧自然。中锋行笔,笔画圆劲饱满,长横笔锋始终居中,粗细变化均匀,显“力透纸背”的稳定。转折处以圆笔为主,内角绞转似“折钗股”,笔断意连,既保连贯又不缠绕,比怀素狂草的密连更显节制。

结字遵循因字赋形,字形大小随笔画多寡变化,通过重心调整保持平衡。疏密对比精准,如“章”字中部留白,下部笔画密集,空间节奏感强。欹侧控制有度,在灵动中守稳劲。墨法与笔势协同,起笔多浓墨,行至长笔画末端渐枯,飞白显自然涩劲。枯润转换无做作痕迹,比后世刻意调墨更见书写本真。

孙过庭这件作品在章草笔法中融入了行草笔意,这种处理使得笔画更细腻、结字更精准,也更适合草书书写的实用性,既保证了笔法的丰富、气韵的高古,又不失个性,堪称学草范本。后世宋克、王宠、祝枝山取其“连笔节奏”,董其昌评价:“学草必精孙书,方知草法并非率意”。

相比于《书谱》的“千纸一类,一字万同”,《佛遗教经》用笔技巧无雷同、更丰富;《书谱》的“闾阎之气”也在此作中得以克服,堪为孙过庭草书的“典范之作”,值得我们认真临摹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