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庄一带好蹊跷
文/王绍和(河北秦皇岛)
我当兵以后,在下庄驻了一年。这村是太原市阳曲县侯村公社西万寿大队的一个自然村,很小。包括西万寿、小岗、赵庄、东万寿、西盘崴,乃至故县、郑家寨等村在内的那一带,让来自长城东麓、渤海之滨的我等备感蹊跷。
深沟巨壑咋“劈”成?
下庄村东,是条大沟。沟从赵庄那边延伸过来,经东万寿向西万寿再向东南蜿蜒而去,怎么也有十七、八里长吧!沟的两壁,一般高约三、四十丈,更高的可达七、八十丈。两壁之间的沟底,宽约四、五十至上百丈不等。驻足上端沟沿向下俯视,深觉触目惊心;站在沟底朝上仰视,齐刷刷的沟壁令人胆颤。
在那一带,驻足远眺,仿佛是坦地连片、山丘起伏,几乎看不见沟壑,但往前走着走着,就有深壑横亘。
举凡沟底,都有水流的痕迹。暴雨过后,眼见“黄龙”滚滚。因此可以判定,那沟壑是雨水冲出来的。然而,一年之内暴雨就那么几场,那么多、那么深、那么宽的沟壑,那得多少个盛夏的暴雨才能冲击得成啊?大自然的力量,真是太神奇了!
土窑洞咋就塌不了?

下庄一带,无论深沟的沟壁,还是突兀的大土坎子,任凭往里掘进很深,其结构全是硬黄土。那一带,那年代,村民的居所几乎全是土窑洞。其建造方法,大体有两种:
一种是打窑洞,即用锹镐挖窑洞。大土坎子多的村,把土坎的壁削平,然后按照半圆的形态往里掘进。其高度约两米上下,其深度约12米左右。有的是直筒子式的独孔窑,一般作为储藏室用。更多的是3间相连的住人的窑。中间是厨房兼过道,两边是与其相连的居室。
另一种是“圈”(读四声)窑洞,即用土坯垒窑洞。没有大土坎子的村,就用门板夹成空档,填进一层黄粘土后,就用圆形的“石坨子”使劲往下砸,直至堆起砸成下宽上窄的土墙。然后,用黄土脱成的坯,在土墙上砌成拱形的窑洞。
“打”的也好,“圈”的也罢,都安装着木制的门窗,室内的墙壁用白灰刷得白白净净。不仅冬暖夏凉,住着舒适,而且不怕地震,还无下雨漏水的之忧。皆因为除了门窗,什么建材也不用,所以建造的成本很低。但很蹊跷的是,在土坎子上打成的窑洞,上面天然地“压”着十几丈、数十丈的黄土,黄土的上面栽树种庄稼,年复一年的窑洞,为啥能够那么坚挺呢?“圈”起来的窑洞略显单薄,但土墙土坯为啥不塌?除了其顶为拱形,承受力强以外,那就得用“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来解释了:那一带有“老天爷”赐给的黄黏土啊!
黄黏土赐给了那一带,也成全了人民子弟兵。那很多很深的沟壑,成了“防空防化防原子”的天然的屏障。那直刷刷的沟壁,是构建战备洞的理想的选择。用“革命加拼命,拼命不要命”的战斗精神,硬是用钢钎用锹镐,夜以继日地打出了坦克洞、伙房洞和居住洞。时过50年,有战友故地重游,回来后说那些洞基本完好着。
缘何“一辆大车两头拽”?
下庄一带,顺口溜多。比如,“糖不甜,醋不酸,饼干好像耐火砖”;还如,“萝卜不长根,白菜不长心”, “闺女出嫁要寿材”之类,那是生产力低下、经济不发达那个特殊年代的反映。随着社会进步、经济发展、时代变迁,那些调侃肯定没有了。
给我留下印象更深,觉得很蹊跷的是:“一个大车两头拽!”下庄那一带坡多路陡,有的地段高低落差极大。爬坡时,很费劲,车把式不仅扬鞭催马,扯着嗓子鞭挞驱赶牲畜,而且还要用人拉着绳套往上拽。下坡时,在使劲扳紧车闸、勒紧嚼口的同时,还要用人从车尾使劲儿地拽。“一辆大车两头拽”,特殊地势逼出来的举措,虽然很无奈,但可防止打滑、翻车的意外事故的发生。
吃饭为啥蹲在大门外?
下庄一带盛产谷子、玉茭子(玉米)、山药蛋(土豆)、茴子白(大头菜)。那时的吃法,几乎一个样:把山药蛋、茴子白切成块儿,与小米、玉茭糁子“一锅煮”,做成干饭不干饭、粥不粥的“糊餷餷”。搅和几下,一人一碗。那碗深深的、阔阔的,俗称“大海碗”。除了风天、雨天或寒冬,每人捧着个大碗,蹲在大门口吃饭。一边吃,一边唠,成了那一带、那年代的一道“风景线”。我们路过时,总是很蹊跷:吃饭为啥要蹲在大门外呢?这样的习俗,别处极少见吧?
作者档案
王绍和,笔名傅凝、艾佳、燕山红。河北秦皇岛市抚宁区人,初中一年半学历。种过4年地,当过19年兵,曾做过连队文书、团报道员,63集团军政治部宣传处干事、副处长。转业后在抚宁县委办当“材料匠”15年。忙于公文写作之余,热衷于为报刊写“豆腐块”,离离啦啦见报3000余篇。撰有长篇报告文学《爱家英姿》《蓓蕾争妍绽芳菲》《身影直立竞风流》《略说细品咱仇(qiu)家》和20万字的公文写作实操《捅破那层窗户纸——一个老“材料匠”的心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