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商代的透闪石玉箍残了以后,再次进行改制。如果没有表面的纹饰,那么这件东西判断起年份来就会范围很广,有了纹饰,判断起来就比较容易,纹饰的组合至于是什么意义不重要,重要的是纹饰具备了哪个时代的特征,这是整体看玉的需要得到的第一个信息。为什么说改,因为他一端呈现了不规则的断茬痕迹,断茬已经有了光泽,也就是所谓的包浆,而另一端则是当代新磨,呈现了均匀、细腻、绝对一致的打磨痕迹。改制的的信息还来自于孔,这件器物断掉之后,在古代改制的玉匠又添加了三个牛鼻孔,当代新磨的人为了平衡,又打了一个新孔。从图可见,右侧是新磨,右下角的孔是新打孔。

云雷纹叠加阴线的做法,从历代古玉上看,只有商具备这个纹饰风格,到了西周至东汉,都不具备这样的纹饰,知道了第一层信息,那么就要进一步深入,这个纹饰是不是宋明仿,还是本朝的,要研究这个信息就需要从工艺和痕迹入手。

先看阴线,阴线呈现了类似梭形的痕迹,但是,所有线条的造型没有长短、宽深的一致性,有很大的随意性,这是片状或者尖锐工具推蹭所形成的痕迹特征之一。其二,线条沟沿不挺拔,有重度磨损,每个线条边缘磨损程度不一,这是手工推蹭工艺特征之二。其三,线条沟边和沟底没有砣所形成的两侧略鼓,底部略凹的现象,这是推蹭工艺特征之三。其四,所有线条沟底没有高低起伏,不存才砣砣相续的规律性接续变化,这是推蹭工艺特征之四。由此可大概得知,这件器物的阴线形成不属于砣具加工而成,那么就可以继续验证其他信息。

对比线条的形成方式,是同类线条去对比,不同类的线条则不具有对比性,这是对比线条形成工艺的原则之一。看完直线,就可以观察曲线或者弧线的形成,从弧线看,线条沟槽侧面较平滑,肉眼可见部分长条突脊及凹槽,伴随晶团及晶粒特征,而在线条底部,最难以加工的沟底,则是细密的、不连续的、没有统一方向的、不具有毛刷装填的长条突脊及凹槽痕迹。由此可判断,在线条的形成上,玉工先用尖锐的工具刻画处线条的基本深度,所以尖锐工具的加工痕迹留在了最底部。再根据纹饰的需要,对一线条进行了推蹭、扩宽,此时的工具发生了变化,使得线条的沟边呈现了较为细腻的痕迹特征。

对于便于操作的的地方,比如这几处近乎直线的位置,玉工则直接使用了类似直线加工的工艺和工具,使得这几处痕迹有别于曲线的加工痕迹,同样,从线条的沟底判断,这个痕迹也不是砣痕。

对于表面上的长而宽的线,玉工则是使用了片状的工具,大刀阔斧的进行锉磨,所以整个线条宽、深,沟底是晶团痕迹为主。

《碎玉集》(十三):商代残玉箍

纹饰加工完成后,表面曾经粗糙的锉磨痕迹被再次加工打磨,表面痕迹细腻,有别于任何一个线条的内部痕迹,表面以晶粒凹点、晶团凹洼为主,符合商代粗糙打磨的玉器表面特征。

即便是平面位置,便于加工打磨,因为手工及加工工具的非制式性,几个平面上的细腻痕迹也不相同,没有出现电动工具打磨及目数一致的油石锉磨的痕迹。

通过观察,可以得知得知的信息有,每一根直线形状不相同,沟沿磨损不相同,沟边沟底不相同,但是均具备手持工具推蹭的特征。曲线组成的雷云纹,则每个曲线的接续、拐弯痕迹均不一样,符合刻画、推蹭的工序及痕迹特征。再结合表面一条黑沁横贯器表,而线条内部没有出现断沁的现象,则可以判断出这件器物的表面纹饰是推蹭、刻画、锉磨而成,没有砣的痕迹,没有后工。

两处断茬及四个孔道更容易观察,新孔中带有白色的研磨渣,内部螺纹细密,新断茬直接破了原有的包浆和表面整体的沁色。

内部痕迹比正面带纹饰的痕迹更为细密,以晶粒凹点为主,原因有二,一是为了佩戴舒适,进行了细腻打磨,二是长期佩戴使用是一种更为细腻的人体自然打磨。二者结合,就使得内部的皮壳更为油润、细腻,符合长期佩戴玉器的使用特征。

以上种种信息,基本上可以得知,这是一件商代的玉箍型器,残断后被打孔继续使用,有意思的是这个打孔的玉工并没有对一端老断茬进行修磨和改制,保留了原始状态,而再次出土后,被今天的人新磨了一端,并添加了一个孔。一件器物上,被三个人进行加工过,也曾经被三个人使用过,跨度近3500年,这就是一件标本带给我的信息。